他......他还会制炸弹!
现场陷入一片混乱,爆炸的轰鸣声,火焰的咆哮声,交织着人们的惊呼与哀痛声……
周砚从滚滚浓烟中冲出,拎起灰头土脸的齐小川,怒喝道:“你想炸死谁?!”
齐小川怔怔愣着。
他看见对方瞳孔里跳动的火光,还有沾着血沫的睫毛下那滔天怒意。
“那个......意外,纯属意外。”
化学翻车,他也很丢脸啊。
齐小川紧紧握住周砚抓他的手腕,一脸悲戚地解释道:“如果我说,我本来是想做烟雾弹来着,您信吗?”
本想帅气体面救人的,结果差点把人炸成碎片,送人上西天——
他都有点不信自己。
“你说呢?”周砚的眼神里闪烁着凶险。
“白糖加硝酸钾......”他的语气冷若冰霜,“高材生,你他妈是想炸平码头,还是另有图谋?”
齐小川:……
这误会,闹得有点大了。
周砚该不会,一枪崩了他吧!!!
齐小川哆嗦着嘴,他尝到了血腥味才发觉自己咬破了舌头。
“我真没想做炸弹!”
…...化学老师,对不起,在异世界给您丢人丢脸了!
他正想再解释,却听见火场方向传来更大的爆裂声。
“烟雾弹”阴差阳错炸通了消防通道!
“少爷!”江春突然指着2号仓大喊,“能进去了!炸开的缺口!”
周砚的眼神瞬间变幻,怒意化作锐利的决断。
他甩开齐小川,抓起湿麻布就往火场冲,临走前却丢下一句:“看好这个疯子,别让他再碰任何东西!”
齐小川瘫坐在地,看着自己还在发抖的双手。
他的小命,应该是,保住了吧?!
远处敌人的哀嚎与近处工人的欢呼交织在一起,热风卷着火星掠过他烧焦的衣角。
铁门被高温烤得滚烫,周砚用湿布裹住手才勉强推开。
热浪夹杂着浓烟瞬间扑面而来,周砚被呛得剧烈咳嗽,眼泪直流。
仓库内部宛如炼狱,货架东倒西歪,燃烧的麻袋不断从上方坠落。
“那边!”周砚指向角落,几个工人正用湿布捂着口鼻,其中两人已经昏迷。
他们艰难地穿过火场,救出一个又一个被困者。
当最后一个工人被送出小门时,仓库的主梁发出可怕的断裂声。
“快走!”周砚一把捞起瘫软在地的齐小川。
就在众人远离仓库的瞬间,整座建筑轰然倒塌,火星如雨点般四溅,爆炸随之响起。
远处,枪声渐渐稀疏。
白青汇报说,是三当家带人赶来支援了。
剩余的偷袭者已全数击灭,无一活口。
三当家这救援时间和速度,还真是及时啊!
第14章
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卢勇带着二十多名弟兄冲破烟幕出现在火光中。
他右臂缠着的绷带已经被血浸透,脸上还带着未擦净的污迹,活脱脱一副浴血奋战的模样。
“少爷!”卢勇声音里带着刻意的焦急,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瞟向周砚的表情。
他想从中探出任何怀疑的蛛丝马迹,“属下来迟了!”
周砚转过身,火光在他轮廓上镀了一层金边。
齐小川清楚地看见,在卢勇出现的瞬间,周砚扶着伤者的手指微微收紧,骨节泛出一抹青白色。
这人,在极度隐忍着!
周砚转身,棱角分明的脸上露出真诚的惊喜:“三叔!”
他大步上前,一把扶住卢勇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卢勇伤口一阵抽痛。
也不知道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多亏你及时赶到,不然我和兄弟们今晚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他说得真切,卢勇却心里咯噔了一下。
周砚的反应太过自然,那双眼睛里只有纯粹的感激,没有一丝一毫的多疑。
这反而让他更加不安。
他偷偷咽了口唾沫,试探道:“属下收到消息就立刻带人赶来,路上还遇到了青龙帮的埋伏......”
他故意露出受伤的手臂,想看看周砚的反应。
“伤得重不重?”
周砚立即眉头紧锁,伸手就要去检查卢勇的伤口,动作里满是关切。
他朝身后喊道:“白青!快给三当家看看!”
躲在角落的齐小川看得直瞪眼。
这卢勇演得真像那么回事。
若非他白天刚遭遇袭击,并且亲耳听到周砚说是三当家的人,此刻或许真被这精湛的演技所蒙蔽。
此刻,非亲叔侄二人,各自心怀鬼胎。
一个在赌对方不知情,另一个则在装作不知情。
啧啧啧,这戏码,比戏园子里唱的还要精彩万分。
他注意到卢勇的手指在轻微颤抖,显然内心远不如表面那般镇定自若。
而对面的周砚,面色自然得无以复加。
甚至平常得令人毛骨悚然。
世界欠这位男士一座奥斯卡奖杯!
“不碍事,不碍事。”卢勇勉强笑了笑,避开周砚的手,“少爷您没事就好。”
“属下......属下赶来的路上真是担心坏了。”他说这话时,眼睛不自觉地往地上瞟,生怕自己的心虚被看穿。
周砚却浑然不觉,反而感动地拍了拍卢勇的后背:“有三叔这样的长辈帮扶,是我周砚的福气!”
他转向众人,高声道:“今夜所有参战的兄弟,每人赏二十块大洋!”
“三当家......”他亲手为卢勇拂去肩上的火星,“加赏一把驳壳枪。”
卢勇愣住了。
“属下......谢少爷赏赐。”卢勇低头行礼,声音有些发干。
“应该的。”
周砚转身走向废墟,声音轻得像在自言自语,“毕竟能伤到三当家的对手......值得用更好的枪对付。”
卢勇瞬间僵在原地。
齐小川在一旁搓了搓起鸡皮疙瘩的手臂。
这两人,明明都恨不得立即弄死对方,却偏偏还要演兄友弟恭的戏码。
“少爷!”郝生突然跑来,“统计清楚了,2号仓救出十八人,还有五个兄弟......没能出来。”
周砚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满是沉痛的哀伤:“厚葬,按最高规格抚恤家眷。”
他转向卢勇,语气诚恳:“三叔,明日你亲自去办这件事。”
“这些兄弟......都是为我们周家卖命的。”
卢勇心头一颤。
“属下......定当办妥。”卢勇低声应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愧疚。
夜风卷着灰烬盘旋而上。
这场戏里最讽刺的是,叛徒的忐忑不安和主子的真诚感激,都是真的。
啧啧啧,这俩人。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一行人终于回到周府。
周砚的靴底沾满黑灰,每走一步都在青石板上留下炭黑的印记。
“夫人!少爷他们回来了!”
门房老赵的喊声划破清晨的寂静。
白梦提着裙摆从内院奔出,发髻松散,显然一夜未眠。
身后的唐姨娘也没好哪去,气色很是苍白。
两人担忧了一晚上,总算见到人安然无恙。
当白梦看到儿子染血的衣袖时,保养得宜的面容瞬间血色尽失。
“砚儿!”
周砚快步上前,在母亲碰到自己伤口前巧妙转身,用未受伤的左臂虚扶住她:“让母亲担忧了,多亏三叔及时赶到。”
他声音清朗,“要不是三叔带人及时赶到,您今日见到的怕就是儿子的尸首了。”
白梦身形微晃,涂着丹蔻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转向卢勇时,眼底的寒光瞬间化作感激的泪花:“三哥,多谢你救了砚儿。”
齐小川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这白梦女士的演技,也是不遑多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