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身后的人的目光太过于炽热,周围又全是他的气息和味道,齐小川感觉自己快顶不住要留鼻血了。
“你说呢。”
终于,身后终于传来周砚的声音。
语调是刻意放缓的,低沉而平缓,但每个字都像是从冰水里捞出来一般。
虽听不出明显的怒意,但这却比直接的咆哮更让人心惊胆战。
谁知周砚接下来的话,如同一道九天神雷,精准无比地劈在了他的天灵盖上。
劈得他魂飞魄散,大脑一片空白!
“倒是不知齐先生原来撬窗技术这般好,”
周砚的声音依旧平稳,甚至带上了一丝几不可察的冰冷玩味。
“以前经常撬?”
话音一落,齐小川便像被真正的闪电劈中了似的,当场石化!
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又在下一秒逆流冲上头顶!
他,他,他刚听到了什么???
撬窗?!
周砚说他昨晚……撬了他的窗?!然后……爬了他的床?!
额…这…这简直荒谬绝伦!
但……这确实……挺像他喝醉断片后能干出来的混账事!
毕竟,周砚更不可能主动邀请自己爬上他的床同眠共枕~
这个信息真的让齐小川想当场社死,恨不得立即挖个地洞钻进去。
或者,时光倒流掐死昨晚喝酒的自己!
“昨晚,昨晚我们……我……没做……什么事儿吧?”
巨大的羞耻和恐惧驱使下,齐小川几乎是屏着呼吸,用气声挤出了这句问话。
他祈祷着,周砚不要再爆出什么他已经毫无印象的事了。
“齐先生想发生点什么?”周砚的声音陡然沉了下去,带着一种被极力压抑的危险气息。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紧咬的牙关中狠狠碾磨出来一般。
齐小川头皮瞬间炸开!听出来了!
这语气里蕴含的怒火已经快压不住了!
“没没没!”齐小川吓得立刻拔高声音,脖子上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那个……没发生什么事就好!”
他忙不迭地接话,用最快的速度顺毛,熄灭对方即将爆发的雷霆之怒。
然而,某人的内心深处正捶胸顿足地尖叫。
……啥?!什么都没发生??!!
就……纯睡觉?!?!
齐小川!你个没出息的玩意儿!!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孤男寡男,同床共枕,还是在周砚的床上!
你怎么能……怎么能让这么宝贵的机会就这么白白浪费掉?!
起码亲一个啊~
什么都没发生?!我……我一个月内都瞧不起你!!
没出息的男人——
这般疯狂的呐喊让他脸上刚刚褪下去一点的热度又“轰”地一下烧了起来。
混合着强烈的懊恼和羞愤。
就在这时,一股冰冷刺骨的低气压,猛地从身后席卷而来。
瞬间笼罩了整张床榻,周身的温度仿佛骤降了好几度。
齐小川心中一惊,心头警铃大作。
周砚他……该不会要……杀人灭口、毁尸灭迹了吧?!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
齐小川后怕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喉咙里发出清晰的“咕咚”一声。
他眼角的余光飞快地瞟向了紧闭的房门方向。
大脑在极度恐惧下超负荷运转,开始疯狂计算:
他从床上跳下去,然后狂奔到房门的距离大概是十米。
所以,他想要逃出这个房间总计需要五秒钟的时间。
够不够逃命!
齐小川这么想着,下一秒便做了!
恐惧和羞耻瞬间压倒了一切,求生的本能驱动了他的四肢。
他猛地一把掀开腿上的绸被,甚至顾不上再回头看一眼周砚此刻是什么表情。
是错愕?是震怒?还是根本来不及反应?
他双脚一沾到冰凉的地板,便一瞬都不敢停,更顾不上穿鞋,赤着脚就朝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发足狂奔!
“砰——!”一声巨响。
房门被猛地拉开,又在他身影窜出的瞬间被他反手狠狠甩上!
沉重的实木门扇撞击门框的闷响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也彻底隔绝了身后那张仿佛要吞噬人的床榻。
“砰!”又是一声。
这次是他自己房间的门板。
齐小川背靠着这扇略显单薄的木板门,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般滑落下来。
胸膛剧烈起伏,心脏在肋骨下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骨头跳出来。
耳边是自己粗重的喘息和血液奔流的轰鸣。
过了好半晌,那擂鼓般的心跳才在冰冷木板的触感和相对安全的静谧中慢慢平息。
他大口喘着气,抬手抹了把额头上渗出的冷汗。
“我就说……不能住这么近嘛……这下好了,出大事了!”
惊魂稍定,喉咙里火烧火燎的干渴感才清晰起来。
他撑着发软的双腿,踉跄地走到桌边。
抓起粗糙的陶壶,仰起脖子就一阵咕咚。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稍稍浇熄了那份灼热,却浇不灭心底翻腾的尴尬、后怕,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欢愉。
另一边,奢华的主卧内。
周砚依旧倚靠在雕花的实木床头柜上,姿势几乎没变。
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此刻清晰地映着一丝罕见的错愕,以及一丝……被气笑的荒谬。
他委实没想到齐小川会有这操作。
前一秒还像只被钉在砧板上的兔子瑟瑟发抖,下一秒居然逃了——
掀被、赤脚、开门、狂奔、甩门……一气呵成,快得连他都……没反应过来。
看着那扇厚重房门,周砚的嘴角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随即化作一声冰冷低沉的冷哼。
哼,跑得倒挺快。
他懒得和这只一惊一乍的兔子计较。
让他自己担惊受怕、胡思乱想去好。
昨晚被这醉鬼折腾得够呛,此刻倦意如潮水般重新涌上,他现在只想补觉。
困。
周砚收回视线,高大的身躯向后一倒,重新陷进柔软的床里,扯过薄被随意盖住腰腹。
空气中还残留了酒气味......几乎是瞬间,呼吸就变得均匀绵长起来。
时间悄然滑过两天。
那场惊心动魄的“爬床撬窗”事件,似乎并未有后续。
齐小川在经历了最初两天的惊弓之鸟状态后,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砚的反应。
结果?风平浪静。
没有雷霆之怒,没有秋后算账,甚至连一句重话都没有。
周砚待他,依旧是那副冷淡疏离、公事公办的模样,仿佛那晚齐小川爬床后狼狈逃窜的事从未发生过。
这反常的平静,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齐小川心里激起了越来越大的涟漪。
最初的恐惧渐渐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困惑和……大胆的猜测所取代。
他甚至不再刻意躲着周砚了。
此刻,书房内阳光正好,透过雕花窗棂洒下斑驳的光影。
齐小川坐在靠窗的书案后,面前摊着一本厚厚的账簿。
然而,他的目光却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一次又一次,明目张胆地越过中间宽大的距离,落在主位上的男人身上。
周砚正垂眸看着一份文件,侧脸的线条在光线下显得冷硬而专注。
齐小川就那么隔着老远,直勾勾地盯着人看。
或者更确切地说,是盯着人发呆。
他脑子里正翻江倒海地复盘着从遇到周砚后发生的一连串事……
这桩桩件件,哪一件拎出来不是触犯这位阎罗王的逆鳞?
按他对周砚的了解,换成任何一个人敢这么做,别说沉江,恐怕连骨头渣子都找不到了。
可偏偏是他齐小川。
不仅没被沉江,没被赶出去,甚至现在还能安然无恙地坐在这间书房里,和他共处一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