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反派洗白指南[快穿](252)

2025-09-10 评论

  阿修仰着头,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丢人至极地掉眼泪,也没工夫去管。

  至少视线是清楚的。

  他的老师愿意多教教他,露水反射太阳光,在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浸过,变得温和纵容,映着他的影子。

  阿修怕他刺眼,抬手挡了挡,无意间碰到耳廓,摸到一手濡湿。

  殷红的血渗出来。

  祁纠问:“怎么了?”

  少年特工脸色苍白,抿了下唇角,轻轻摇头:“没事……太阳晃眼睛。”

  他找了个借口起身,迅速处理干净那些血,不让祁纠看见。

  阿修低声说:“我从没见过这么刺眼的太阳。”

  “是因为有人故意这么做。”祁纠说,“帝国所在的星系,恒星被人为制造的宇宙尘埃遮蔽了。”

  阿修怔了下,有些错愕:“为什么?”

  ……

  要解释清楚阳光和情绪的关系,长期缺乏足量自然光照,会让人的性格、心态发生哪些变化,那就太复杂了。

  这片星系里的绝大多数人,并不是生来就烦躁、压抑、郁闷,最后在笼罩整个帝国的气氛引导下,选择以好战作为发泄渠道。

  祁纠让他把手伸出来,还能动的左手变出枚芯片,放在他手上:“看完,写五千字汇报,今晚交。”

  阿修:“……”

  十九岁的少年特工站着,难得找着了点当军校生的感觉,身体晃了晃:“……五千字?”

  魔鬼教官靠着舱门,懒洋洋晒着太阳,好整以暇看他。

  阿修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愣了半天,看见先忍不住笑的教官,自己也绷不住地笑出来。

  他笑得几乎站不稳,按着肚子蹲在地上,握着芯片,抬袖子用力抹眼睛:“五千字就五千字……小意思。”

  祁纠点了点头:“八千字。”

  阿修瞪圆了眼睛。

  十九岁的特工,以这么多年受的训练、挨过的鞭子担保。

  他肯定那个钢笔在笑话他。

  ……八千字就八千字。

  阿修顶着八千字的作业,硬着头皮,先拆了个宙斯花了大价钱弄的、功能相当齐全的沙发,扛出飞艇。

  他知道祁纠比起在房间里,更喜欢在外面——任何人在被戴上电子镣铐,用各种丧心病狂的手段囚禁三年后,都一定会更喜欢在外面。

  这颗星球很漂亮,雨后天晴就更漂亮,阿修没见过这么烈的太阳,也没见过这么蓝的天空。

  这片天空里的乌鸦和鸽子,一定都很自在。

  阿修把祁纠抱进沙发,回去拿了趟东西的工夫,眼睁睁看着落在祁纠肩膀上、胳膊上、怀里的,乱七八糟的破鸟:“……”

  一只狼崽子面无表情,抱着零食、端着牛奶和热茶,黑漆漆的眼睛盯着这些破鸟,无声炸毛龇牙。

  祁纠笑得差点回缓冲区:“好了,好了……过来。”

  磨着牙的年轻alpha挤进老师怀里,不客气地轰走好几只麻雀,盯走了两只鸽子、三只乌鸦,一只搔首弄姿的黄鹂鸟。

  这具身体还在失温,阿修怕他冷,挤进厚实的披风里,隔着衣料察觉到轻笑引起的微震。

  阿修抬头,就被温温揽住,揉了揉脑袋。

  琥珀色的眼睛望着他,仍旧微微笑着,还能稍微动弹的左手从容整理披风,把两个人覆住。

  这是个荒无人烟的星球,没有危险,也没有任务。

  “看吧。”祁纠轻声说,“老师陪着你。”

  少年特工打开光脑,插入芯片,蜷进身旁的怀抱里,盯着跳出来的画面。

  他察觉到那只手在轻轻抚摸他。

  ……像海浪。

  即将退潮,用最后仅剩的余力,在临行前温柔抚摸沙滩的海浪。

  浪潮早晚会褪去,泡沫早晚会湮灭……可它毕竟来过。

  阿修知道这个人在做什么——今天以后,他再啃任何费脑子又枯燥的大部头,再接触多少这个帝国隐藏的黑暗,都会同时唤醒今天的记忆。

  灿烂到炽烈的阳光,碧空如洗,暴雨后的鸢尾花,身旁沉静无言的温度和陪伴。

  到任何时候,最绝望的时候,这些都能救他。

  ……

  阿修盯着画面,逼着自己集中精神。

  祁纠陪他一起看,解释里面艰涩难懂的地方,旁征博引,牵扯出一桩又一桩机密,在少年特工眼前织出一张网。

  宙斯苦心孤诣打造的地下帝国,自以为聪明的一切手段,都被慢悠悠讲得一清二楚。

  这不是堂容易讲的课,讲到后来几次不得不停下,阿修小心翼翼喂进去的茶水,原封不动涌出来,裹挟着淡红。

  “我总算明白。”阿修拥着冰冷的肩背,小心替他擦拭唇角的血痕,“宙斯为什么……这么怕你。”

  为什么怕一个已经受尽了酷刑,身体毁了、性命不长,仿佛连生杀大权都握在执法处手中的重刑犯。

  祁纠笑了笑,靠在他臂间,眼睛里的视线柔和探出,摸了摸他的头发。

  太阳西落,倦鸟归巢,暮色把天空染得半蓝半橙。

  阿修也用披风把沙发里的人裹好,小心抱起来,回到那一处停泊的飞艇。

  这是阿修第一次给提尔·布伦丹做学生。

  这堂课当然不仅仅包含“自然光照对人类情绪影响”这么一个课题,由这里引申,他们谈了帝国的态度、执法处的行径,甚至也包括“beta改造计划”。

  于是他们也看了那些审讯记录,看了那些落在提尔·布伦丹身上的酷刑。

  ——作为当事人的学生,阿修事无巨细地得知了每样酷刑的性质,和施加在人身上会造成的影响。

  宙斯煞费苦心,搜罗罪名、不依不饶,甚至不惜冒着天大的风险引提尔·布伦丹入局,也不过就是为了得到这些东西。

  阿修揽着这个人,小心地控制力道,把人放在行军床上。

  他暂时感知不到自己的情绪,这不是带着情绪能探讨的问题——作为特工,封闭情感、把全部念头倒空,把自己当成一个盛装任何东西的空壳,从来都是最基本的能力。

  祁纠必须休息,这具身体已经彻底坚持到了极限,如果再不得到足够的休息,会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崩溃。

  ……或许那也不是什么坏事。

  阿修跪在行军床上,拥着瘦削到轻飘的身体,垂着视线一动不动。

  一个已经疲惫到极点的人。

  一个早就无法尝出食物的味道,感官严重过载,所承担的责任也严重过载,无时无刻不在熬的人。

  他又想起那道矮墙,想起炮火下的轻叹,想起握住他手里的军刀,拉向胸口的手。

  还有那双仿佛在看电视,仿佛在看他,更仿佛什么都落不进的眼睛。

  ……或许这种解脱,不是来得太早,而是来得太晚。

  少年特工回到不见光的床底,打开手电,去写那份八千字的作业,脑海里依然在重播看见的画面。

  阿修盯着一个字也写不出的纸面。

  他听见轻敲床沿的声音。

  身体比意识先有反应,阿修掠上床,稍稍揽起祁纠的肩膀,小心托住头颈:“老师?”

  祁纠闭着眼睛:“写完了吗?”

  阿修:“……”

  阿修低声说:“老师,才过去五分钟。”

  没人能在五分钟里写完八千字的汇报……没人,提尔·布伦丹也不行。

  祁纠轻声笑了,这种笑意明明温和,却像钉子、像刀片,豁开那个冷静的壳子,有什么东西从里面淌出来。

  阿修摸了摸他的脸,也低下头,吃力地抿了抿嘴角,及时拦住砸在老师身上的眼泪。

  “你把我的钢笔拿走。”祁纠说。

  这句话让年轻的特工手臂一颤,阿修的胸口起伏两次,才重新稳住声音:“……现在吗?”

  “趁现在。”祁纠说,“一会儿它反悔,就不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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