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反派洗白指南[快穿](56)

2025-09-10 评论

  “不相信?”祁纠问。

  郁云凉勉强扯了下嘴角,他依旧摇头,又觉得这样很难将意思表达清:“……信。”

  今夜说多了话,他的喉咙痛极,扼出的淤青肿起来,滚烫着烙在颈间:“我知道……”

  他知道……这人不是上辈子的沈阁。

  哪怕这些天来,他都极力忽略这一点,从不去细想。

  ——那个沈阁根本不可能去水牢救他,不可能教他御马驾车,不可能大半夜非要坐在外面,把袖子给他抓。

  沈阁从不喝什么甜汤,更不可能给他带出半碗,还教他买半碗茶往里兑。

  沈阁吓不退刺客。

  再说……那个沈阁,要是真有这种身手,化柳叶为刀、谈笑间取人性命,干什么不直接在太子之位被废前,直接摘片叶子刀了皇上?

  郁云凉终于给自己机会想通这些。

  他原本决定跟着废太子,是因为想要找机会将这人剖了研究,看看剧毒入骨,是不是也能淬出黑透的心肠。

  这个念头后来变淡了,但仍算是个理由——他能以此为由继续留下,继续待在这座吃人银子的破王府。

  现在……这已彻底算不上,是什么说得通的理由了。

  他把思绪理顺,反倒逐渐平静下来,慢慢垂下视线。

  “你叫什么?”郁云凉说,“我不喜欢沈阁这个名字。”

  眼前的人低头看他,似乎并不惊讶,只是稍一沉吟:“祁纠。”

  郁云凉把这个名字翻来覆去念了两遍。

  他吃力地抬了下嘴角,抬头盯住祁纠,苍白脸庞上只剩眼睛是黑色,眼底落着这人的影子。

  “早些遇见。”郁云凉逐字逐句、慢慢地说,“就好了。”

  在他还有一颗心、还算是个活着的人的时候。

  他现在已经什么都给不出,这人的好他回应不了,这人的恩他偿不完——死上几次都偿不完。

  他可真是惹上了件要命的麻烦事。

  郁云凉垂下视线,盯着手腕上不知什么时候又编好的柳枝。

  是他折下来塞进袖子,打算哄这个病恹恹的家伙高兴的柳枝……又被编成了个环,套在他手腕上。

  郁云凉把这东西捋下来,还给祁纠:“会弄坏的。”

  他是个只会杀人、只知道怎么折磨人的阉党,把这么柔软的柳枝给他,会叫他不小心弄坏的。

  祁纠把柳枝编成的环接过来,一只手仍揽着郁云凉。

  “嫌我麻烦了?”祁纠半开玩笑,摸摸少年宦官的脑袋,“不想照料一个半废的病人,半路想跑?”

  郁云凉的脸色苍白,也扯动嘴角笑了下。

  眼前这个人,才不算是什么半废的病人——这是个好人,郁云凉这辈子和上辈子全加起来,也没见过这种人。

  半废的是他,他承不起这么重的恩,也不敢再承。

  就叫他去弄死那个狗皇帝不好么?逼狗皇帝立遗诏,或者干脆他伪造一份,让祁纠当皇上。

  郁云凉现在是真的很想去做这件事。

  这是他唯一能想出来的办法。

  当了皇上,应该就没人敢伤祁纠、不会再有人敢派刺客了。

  就能广招天下神医,把所有听过没听过的神药都用上。

  说不定是能把毒解了的。

  “想跑就跑……”祁纠拍拍他的后背,“不要紧。”

  郁云凉低着头,静了片刻:“忘恩负义,也不要紧?”

  “不要紧。”祁纠很大方,“我这破王府,典当收拾起来,能卖几个钱,府库里也还有点银子。”

  祁纠说:“我这毒年寿难永,也犯不着费力气治了,不如就拿着银子出去潇洒快活……买条游船,沿运河南下。”

  祁纠枕着手臂,想得甚至挺来劲:“丝竹管弦,歌舞升平。”

  “……”郁云凉问:“又有刺客来杀你呢?”

  他在这替祁纠考虑怎么弑君、怎么篡位,怎么当皇上。

  这人在考虑什么?

  ……怎么烟花三月下扬州?

  “那想必是天意如此,命里有这一劫。”

  祁纠挺洒脱:“反正也没人救我、没人替我挡刺客了,不如就叫人家刺个透心凉。”

  郁云凉:“……”

  “我这毒最忌讳见血光,被刺了透心凉,恐怕要彻底发作起来。”

  祁纠慢悠悠设想:“痛到往桅杆上撞、拔刀往身上乱捅,跑去跳河喂鱼。”

  郁云凉:“…………”

  “到时候,小公公劳烦仗义出手。”祁纠朝他挺正经一拱手,“把我捞起来,给我个痛快。”

  祁纠想得还挺周到:“要是掉得离岸太远,实在不好捞,那也就算了——会不会射箭?”

  “很简单,要是不会,我来日教你。”

  祁纠说:“到时候,只要瞄准了,把我一箭穿心……”

  ……他这张嘴终于被郁云凉死死捂住。

  少年宦官胸口起伏、瞳色沉郁,分明仍困在那一套逻辑里走不出,却又被废太子念叨得实在听不下去。

  “积口德。”郁云凉牢牢捂着他的嘴,不准这人再胡言乱语,哑声说,“你不准……不准喂鱼。”

  他甚至咬不出那个“死”字,只是一双漆黑冰冷的眼睛盯着祁纠:“你要长命百岁。”

  祁纠被他拦住话头,叹了口气,漫不经心点头。

  因为实在应付、实在漫不经心……这么看起来,反倒显出些因为身中剧毒、心灰意冷,根本不想活多久的意思了。

  郁云凉心知他又是做戏,少不了将来又拿这事寻开心,却还是觉得刺眼异常。

  他垂下视线,用力咬了咬牙:“我……受殿下差遣。”

  “殿下有事,只管任意驱使。”郁云凉滚下塌,跪在地上,又把那块腰牌呈给祁纠。

  祁纠看了他一阵,撑着手臂要坐起来,被郁云凉按住。

  他不管祁纠收不收,把腰牌和那枚柳枝编成的环并在一处,塞回祁纠的袖子里。

  “我去守夜。”郁云凉说,“夜还长,难保没有刺客。”

  祁纠被他按着,迎上少年宦官的眼睛,抬手指指脖颈。

  ……冰冷的黑眼睛笑了下。

  郁云凉其实经常会笑,只是这种笑看不出温度、并不达眼底,不过是种因为常做、所以尚算熟练的神情。

  郁云凉伸手,帮祁纠把裘皮仔细整理好,一丝寒风也不透。

  郁云凉摸了摸自己的喉咙,他看不见伤势,但猜测着大概可怖,淤血处已经发着烫,鲜明凸起来。

  这种情形……要答“已经好了”,只怕会显得太应付、太糊弄。

  他毕竟刚把腰牌交给祁纠,刚承诺了受祁纠驱使、听祁纠吩咐……总不能上来就应付糊弄了事。

  于是郁云凉换了个答法回禀:“不疼。”

  郁云凉说:“我不懂得疼。”

  ——

  接下去的几天,都没再来什么刺客。

  祁纠身上的毒发作完了,暂时蛰伏下去,身上难得好受,靠在廊下抱着手炉晒太阳。

  郁云凉在收拾破砖烂瓦、萧条假山,拔那片荒芜院子里的杂草。

  少年宦官以这间卧房为轴心,埋头做这些事,几乎一刻也不闲下来。

  ——这样的忙碌,倒也的确颇有成效。

  在上辈子的郁督公思路打开,开始不停偷江顺的私藏、半夜去抄过家的门阀世家,自行开藏宝库,找能用得上的东西以后……这破王府眼见着开始变得没那么破。

  郁云凉把好东西全弄回来,祁纠用得上的就给祁纠,祁纠用不上的,就拿来收拾装点王府。

  不过是短短几日,这破烂王府居然真被收拾得隐隐起死回生,有些要重新气派起来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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