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坐到窗前,梁靖看着萧宴宁泛红的脸颊,闻着他身上的酒味:“宴宁哥哥,你……你喝醉了?”
那些人是缺少锻炼吗?竟敢灌萧宴宁酒。等他好了,一定要让他们累的在雪地里爬不起来。
萧宴宁揉了揉额头:“喝了几杯而已,没有醉。”
刚才在宴席上也只是装醉,不过酒烈容易上头。
“宴宁哥哥不喜欢可以不喝。”梁靖闷声道。
酒意入眼,萧宴宁的双眸像是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他笑了笑:“就一次。”
也得给安王面子。
梁靖心道,一次就够了。
“我看看你的伤口。”连日赶路,萧宴宁急着入境,基本上都在骑马,就算年轻身体也有些吃不消。
本来应该去好好睡一觉,但不来看看梁靖,他心里总是挂着,根本睡不着。
“已经换了药,不出血了。”梁靖盯着他道。:“宴宁哥哥,你喝了酒不舒服,早点回去睡吧。”
“那就好。”萧宴宁笑着点了点头:“那你也好好休息。”
梁靖说好。
萧宴宁起身,走了几步,梁靖又叫了他一声,声音有些急。
萧宴宁回头,氤氲的灯火打在他温润如玉的脸颊上,让他看起来格外不真实。
梁靖的手在被子里蜷缩了下,他咽下想要脱口而出的话,轻声道:“宴宁哥哥,你小心些。”
萧宴宁乐了:“放心,不会摔着。”
帐帘掀开又被放下,梁靖呆呆地望着随风摇曳的灯火,不知道过了多久,灯火晃悠的眼疼,他这才缓缓闭上了眼。
橘色的火苗来回晃动着,他的表情半遮半掩幽幽暗暗的有点阴郁。
军营有各种声音,萧宴宁很累,但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第二天醒来,安王还特意找到他交代道,他酒量不好,太容易醉,以后在外不能喝酒。
都装不能喝了,这种要求萧宴宁只能答应。
萧宴宁洗漱完,准备到梁靖那里吃早饭。
萧宴宁阻止了帐前将士开口,万一人还在睡着,说话声会把人惊醒。
他没想到梁靖帐内有些热闹,萧宴宁刚走到跟前,就听见有人在里面嘀咕:“梁老弟你快点好,等你好了之后,我带你到艳春楼好好去去晦气。”
艳春楼,那是什么地方?
随后梁靖有些羞恼的声音:“闭嘴,不要胡说八道。”
萧宴宁眨了眨眼,掀帘而入,只见梁靖床前站着个年轻朴素的男子,男子提着药箱,脸上挂着戏谑的笑。
看到萧宴宁,梁靖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慌了。
萧宴宁:“……”慌什么,他还能吃人不成?
看到萧宴宁,年轻男子立刻收起脸上的表情,他行礼:“草民温染参见王爷。”
温染,听这名字就知道和军医温杏有些亲戚关系。
萧宴宁点头,没问他为什么知道自己的身份,而是细细问了梁靖目前的身体状况。
温染不敢隐瞒,细细说了一番。
说完,温染准备告退。
萧宴宁:“慢着。”
温染垂眸没有动,萧宴宁有些疑惑道:“艳春楼是什么地方?”
一句问话而已,萧宴宁明显感到梁靖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这章有点短,写不到下个剧情了,明天继续哈。
第90章
被萧宴宁似笑非笑地盯着,温染勉强一笑,神色有些尴尬。
温染偷偷觑了梁靖一眼,梁靖半抬身死死瞪着他,似乎只要他敢说错一句话就会跳起来用手劈晕他。
温染深吸口气看着萧宴宁干干巴巴道:“就是寻常清雅之地。”
可以清楚地感受身后之人的紧张,萧宴宁只做不知,他点了点头随口道:“能去晦气的清雅之地挺好,到时带本王一同前去开开眼。”
听闻这话,温染感觉梁靖的目光化成了刀,刀刀落在他身上。
再不走,梁靖恐怕忍不住要削了他。
于是温染提着药箱:“王爷说的是,草民还要去给其他将士送药,先告退了。”
萧宴宁并未阻止他离开,语气轻慢、和善道:“温大夫慢走。”
温染告退,匆匆而离。
萧宴宁回头看向梁靖,一个晃神间梁靖以最快的速度躺好,好像刚才半起身想揍温染的不是他。
一切都很正常,除了梁靖神色有些别扭不自在。
萧宴宁走到他跟前神色如常:“今日感觉怎么样了?好点了吗?”这话其实等于白问,就算是皮外伤,也不可能一夜之间疼痛就会减轻很多,头两天肯定最难熬。
心里明白,可不问问心里根本不踏实。
“已经好多了。”梁靖飞快地回应道。
知道他在说谎,萧宴宁并未揭穿,而是微微一笑:“那就好。”
“宴宁哥哥……”梁靖的手不自觉地捏着被子,长睫微颤,他看着萧宴宁略带几分笨拙和不安道:“刚才温染说的燕春楼你不要去,那是……是……”
萧宴宁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他说出个一二三来,于是萧宴宁轻笑:“我知道。”
梁靖愣住了:“啊?你知道?”
萧宴宁漫不经心道:“清雅之地,不就是说词唱曲的地方么,若能去晦气保你往后不受伤,去去也无妨,无非是多花点银子的事儿。”
“宴宁哥哥,你不要听温染胡说八道。”梁靖急红了眼:“那里是……是是吃喝玩乐的地方,怎么能保平安。”
萧宴宁抬眸盯着他瞧:“你去过?”
梁靖不但红了眼还红了脸:“……我,我……”
看他结结巴巴说不出话的样子,萧宴宁点了点头,心下了然,这明显是去过。
“这两天吃清淡些,早上喝点粥行吗?”萧宴宁垂眸语气淡淡道。
梁靖:“啊???”
他还有很多话想说,心里有些着急,又一时没组织好语言,愣是张口都没说出话。
而那个关于艳春楼的事已经在萧宴宁这边掀篇了。
没过多久,砚喜把早膳端来,萧宴宁开始陪梁靖吃早饭。
军营里的伙食不能和福王府比,更不能和皇宫的御膳房比。安王也没给萧宴宁搞特殊,他们吃什么,萧宴宁也跟着吃什么。不过看着几样青菜,也知道安王用心了。
这个时候西境因天寒之故,最缺的就是青菜。
刚才温染的胡说八道影响了梁靖的胃口,他闷闷喝了半碗粥吃了几口青菜就感觉饱了。
萧宴宁看不下去了,愣是又哄着他吃了半块馒头,多喝了一碗骨头汤。
受了伤,不好好吃饭怎么行。
梁靖因为艳春楼的事闷了几天,后来见萧宴宁确实不好奇也没见他再提过艳春楼三个字,梁靖也慢慢放下了。
半月之后,梁靖身上的皮外伤差不多好了,皇帝处置梁靖的旨意到了西境。
圣旨先是怒斥张信卖国求荣证据确凿,虽死难消帝王心头之恨,连累亲族枉为人子。随后又斥责梁靖身为将领不能以身作则,越级杀将带坏军中风气。皇帝的斥责让人明显感受到帝王之怒,有人暗自想,梁靖会不会因此遭帝王厌弃。
然而下一段画风一转,皇帝感叹起梁家父子当年的英勇和对朝堂的忠诚,身为帝王这些年他也时常挂念边关将士,又说自己岁数大了,也不知故人什么时候能入梦聊聊如今西境的局势。
最后皇帝说梁靖虽被杖责三十军棍,然还需谨慎,于是又罚了他一年俸禄,升迁的折子也被打了回来。
总结起来,这圣旨就一个意思,看在梁家父子的份上,这次饶了梁靖,下不为例。
事情能有这样一个结果,安王松了口气。
副将杜言等一脉的人心里有些不痛快,这惩罚连重都称不上,皇帝明显是放水了。
不过转念又想到战死的梁家父子,那点不痛快又消失了。
皇帝对梁靖的特赦来自梁家父子,真要论起来,这份恩赐每个将士都不想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