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手是用来打仗杀敌的,用来烤肉太大材小用了。”萧宴宁头也没抬随口道:“喜欢吃,给你烤就是了。”
梁靖微微抿起嘴,这时萧宴宁把炉子上烤好的肉拿起来,一把都递给梁靖:“尝尝。”
见梁靖一直抿嘴看着自己笑却没了其他动作,萧宴宁挑眉又往他眼前送了送:“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嚷嚷着饿了。快吃,一会儿就凉了。”
梁靖伸手接过,他咬了一口,微焦里嫩,味道果然极好。
“宴宁哥哥以后也教我吧。”梁靖又咬了一口肉含糊道:“我这手可以拿枪杀敌,也可以给宴宁哥哥烤肉吃。”
萧宴宁的心被他这话轻轻一晃,随即他轻笑一声:“好啊。”
梁靖闷头笑了,如果不是人太年轻皮肤够紧实,恐怕他眼角都要笑出褶子了。
萧宴宁收回视线,继续烤第二波。
得知梁靖心思已有数月,萧宴宁说过要认真考虑这件事。他认为考虑不是坐在那里沉思坐在那里想象,而是需要一些行动。
自打梁靖回京之后,两人相处看似如同以前,实际上萧宴宁在悄无声息地退让着。
他任由怀着别样心思的梁靖闯入福王府,任由他闲着没事拉着自己赏月喝茶。萧宴宁就这么任由梁靖往自己生活里闯,他想看看自己对梁靖的底线,想知道在实际相处中他们能不能生活在一起。
底线嘛,至今为止,梁靖的所作所为还没有一样碰到他的底线。萧宴宁甚至想过,就算梁靖突然抱着他啃一通,他也不会生气,他对梁靖的底线很深很难探测到。
至于能不能生活在一起,好像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他们从小睡在一张床上,生活习惯更不用说,早就了解的够清楚了。
梁靖见过他哭,他见过梁靖的狼狈。
在一起的条件都符合,只是在萧宴宁看来,两人太熟了。
这样在一起,契机不大对,有种友情之上恋人未满之感,所以也需要更加慎重。
梁靖么,到底是萧宴宁一手带出来的人,行事风格多多少少有点他的影子。
梁靖很聪明,看萧宴宁这态度,立马就顺着杆子往上爬,明知道自己的心思还不加制止还费心费力地为他着想那就是纵容。
平日里,梁靖和萧宴宁像以前一样,从不说那些表露心思的话。
回京这么多天,他也只是在今日含糊不清带了些许暧昧地说了句想为萧宴宁烤肉。
就如梁靖所想,即便这样,萧宴宁还是应了。
两人闲散地坐在那里,吃着肉喝着小酒,挺惬意。
到灯被点燃时,砚喜在外面交代下人说是下雪了地面很滑,要注意别摔倒了。
萧宴宁听罢,突然起身走到窗前推开小窗。
他站在那里静静地望着外面,雪花簌簌随风潜入房内,飘落在人脸上带起一丝阴凉。
萧宴宁看着漫天飞雪,不知道是不是喝了几杯酒的缘故,突然想到前世自己拿到体检报告的那天,也是雪满天。
他坐在车里,体检报告被扔在一旁,那时他既无对未来的绝望也没对病情的悲凉。
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哦,原来是这样。
他活着,他离开。
他的世界是黑是白,好像也就那样。
他的一生,得到了一个报告,得到了一个结果。
就那样而已。
“宴宁哥哥,快把窗关上,留个细缝就好了,别冻着了。”梁靖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萧宴宁回头,只见梁靖脸上有几分着急,他快步走来,一边伸手关窗,一边把人拉回火炉旁:“宴宁哥哥,雪有什么好看的,你看你的手都凉了。”
梁靖拨弄着炉子里的炭火,火苗大了不少,火光跳跃着照亮了梁靖那张俊秀的脸,一时间萧宴宁心里浮现一个想法,梁靖就好像是一团火。
在他的世界里跳跃出不一样的色彩。
很活泼,很鲜亮,与众不同却又是触之可及的温暖。
看着在火光照耀下,容颜显得格外温润柔和的少年将军,萧宴宁蓦然笑了。
梁靖抬头看他,眼中有疑惑有不解,他道:“宴宁哥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萧宴宁伸手端起一杯温好的酒,他的心情肉眼可见的愉快起来:“梁靖,一起喝一杯。”
梁靖不明所以,却仍旧笑嘻嘻地端起酒举起杯和他一起仰头喝下。
喝完,萧宴宁靠在椅子上,他道:“梁靖,我是个很偏执的人。”
梁靖没有听清,疑惑道:“什么?”
萧宴宁闭上眼睛,没再吭声。
梁靖大概以为他困了,便把火炉往他身边挪了挪,又给他披上披风。
“宴宁哥哥,这里太冷,你休息一会儿,我叫你回床上睡。”
“嗯。”
***
两人在庄子里又呆了五天,等天彻底放晴才离开。
回京的路上,梁靖说今年的雪有点大。
萧宴宁点头,雪太大,对一些达官贵人来说,雪大可以赏雪景,只是对于一些老百姓来说,雪太大可能是灾。
眼下还未到十二月,已经下了两场大雪。
今年的天都比往年要冷,按照经验后面肯定还会有更大的雪。这些事,内阁肯定会接到折子,继而向皇帝禀述。
早做准备,用不上最好。
回到京城,萧宴宁第二天上朝时被皇帝当众骂了一顿,说他一年到头三天两头这不舒服那头疼,站在朝堂上的时间还不如身体不好的康王。
马上年到尾月到末了,在封印之前,他只要不是病得起不来,就得站在朝堂上。
皇帝火气有点大,萧宴宁没敢还嘴,偷瞄了康王两眼,康王察觉后朝他无奈一笑,又不是每个人都能像萧宴宁这样,光明正大偷懒而不受皇帝痛骂。
萧宴宁也觉得自己最近有点飘,于是在皇帝的痛骂中,他老老实实连上了几天朝。
又过了几天,雪又飘飘而落。
这次京郊百里处还真出了事,说是雪太大,有老百姓的家都被雪给压塌了。
皇帝这几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心火旺盛得厉害,脾气很是暴躁。朝堂上每天都要骂一批人,连秦追都被骂过,更不用说萧宴宁了。
知道皇帝心气儿不顺,百官打起了精神熬,就想着熬到封印就好了,结果又出现了灾情。
皇帝本来就看萧宴宁不顺眼站没站相坐没坐姿,干脆让他和五城兵马司的人员一起去赈灾。
萧宴宁大惊,他去赈灾,他是赈灾的料么。
萧宴宁本能地想拒绝,皇帝对着他冷笑三声,赈不好就不要回京,然后挥手退朝。
萧宴宁:“……”
等皇帝走后,几个皇子和百官都朝萧宴宁看去,恍然间,他们想到好像自打萧宴宁入朝,除了上次西境之行,这还是他第一次受命呢。
就连病弱的二皇子都主持过不少差事,更不说其他几个皇子了。
好比六皇子就去江南赈过水灾,用了将近一年时间,很受当地百姓信任。
见萧宴宁一脸郁色,还以为他在担心自己没经验,于是太子走上前笑着温声道:“七弟,这次灾情不大,没伤到人,有赈灾官员在场,你只需要好好监督就是,其他的不用担心。”
慎王看了萧宴宁一脸幸灾乐祸道:“七弟,雪灾出现,房屋容易倒塌,你去现场可要小心。”
萧宴宁:“……”这是咒他呢。
萧宴宁刚想张嘴反击,慎王知道他嘴上不吃亏的德行,那是一蹦三尺远,直接溜了。
萧宴宁只好谢过太子,然后回王府准备一番就去赈灾了。
临走时,他本来想和梁靖说一声,结果梁靖被召到宫里去了,两人也没说上话。
好在灾情出现的地方在离京城百里之地,快马加鞭很快也就到了。
萧宴宁来到了最严重的地方,就如太子所说,这次的灾情比起以前的雪灾,确实不大,没伤到人,最大问题就是道路不通。
五城兵马司经常干救灾救火的活,很快就施展开来,清理道路等等。
五天之后,道路被清理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