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仗着帝王的疼爱,不如自己受点罪,至少谁也挑不出错。
皇帝看到他就来气,又因他脖颈处的伤心烦,于是更加生气。
皇帝阴阳怪气道:“怎么,腿也受伤了?起不来了?”
萧宴宁心道,你老人家不开口,谁敢站起来。
慎王犹豫了下,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顺势起身。
结果还没等他考虑好,皇帝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怎么,要朕亲自请你起来?”
慎王:“……”
慎王麻溜地起身,萧宴宁却还在那里跪着,他一脸执拗:“父皇,三哥一心为国,绝不是那种想要谋逆之人,还望父皇明察。”
慎王一听,又麻溜跪回去了。
这话朝堂内外就没人敢提,萧宴宁这个大嘴巴,也不看情况,张口就来。
皇帝被他这耿直的发言气的头疼,正想指着他骂一通,内监冯恩前来禀告,说是太子、二皇子、四皇子、六皇子到了。
萧宴宁看向皇帝,合着除了他谁都可以入宫呗。
他并未遮掩刻意情绪,皇帝被他看得莫名有些心虚,他咳了两声坐下道:“今日这是吹了什么风,都来齐了。让他们进来。”
几个皇子本来就在注意着萧宴宁的动向。
要不然也不会他刚出现在诏狱门前,慎王紧接着就到了。
宫门发生的事自然也瞒不住。
听到消息的几个皇子心情都有些复杂,他们想过萧宴宁肯定会帮安王说情,但没想到手段会这么偏激。
太子等人入殿后立刻请安,皇帝让他们起身。
几人都没有动,只是抬眸时看到萧宴宁狼狈不堪的样子,几人心下都有些震动。
帝王家的兄弟情也就那样,表面上和和气气,私下里谁都有点自己的小心思。
也就萧宴宁,今天这个哥哥喊着,明天那个哥哥叫着,看着和谁的关系都很亲近。
原本想着也就那么回事,未曾想安王出事,萧宴宁竟然能做到这份上。
陡然间,几个皇子都在想,要是今日出事的不是安王而是他们,萧宴宁会不会也这么做。
想着又觉得可笑,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在想这些有的没的。
太子望着萧宴宁皱起眉头神色隐忧:“七弟,怎么能拿自己的性命不当回事,万一真伤着自己怎么办?”
二皇子、四皇子和六皇子也神色凝重地看着他。
萧宴宁也不好说自己是故意的,他盯着皇帝瞧。
明知道会惹皇帝生气,萧宴宁硬着脖子问:“父皇,三哥谋逆的证据是什么?”
听到他的询问,皇帝都气乐了:“你连证据都不知道,就敢说他是冤枉的。”
“儿臣信三哥。”萧宴宁并没有做掩饰:“三哥若是想谋逆,留在西北大营岂不是更好,何必回京。”
“留在西北大营谋逆,怎么,你想他带兵南下。”皇帝冷声道。
萧宴宁:“儿臣只是叙述事实,定是有人陷害三哥。”
“陷害他,谁会陷害他?”皇帝盯着萧宴宁一字一句问:“龙袍是从他王府上搜出来的……”
“不可能。”萧宴宁失声震惊道,他想过千万种萧宴和谋逆的证据,万万没想到竟然是私藏龙袍。
安王府戒备森严,安王又明白自己的处境,龙袍这东西定然不是从外面弄进去的。
事情既然不是出在外面,那就是出自安王府内部。
王府内部有贼。
安王府有安王妃掌管内院……
这一瞬间,萧宴宁突然想到诏狱里浑身没一点儿精神气儿的安王,他心下顿时一紧,耳边只听皇帝冷冷道:“此事由安王妃身边贴身的婢女发现,她纠结许久不敢隐瞒,便借机告知徐渊。事关重大,徐渊连夜告知于朕,朕原本也不信此事,可最终,龙袍在安王府的书房被查到。”
萧宴宁呆呆地本能地说:“一个婢女如何知道这么多,三嫂呢……”
皇帝闭了闭眼:“查安王府的当天,安王妃未发一言,安王被带走前,她在安王府门前自尽而亡。那婢女交代完,也随安王妃去了。”
那婢女临终前,说安王害了安王妃。
皇帝说完,四周一片寂静。
思绪似乎还留在当时的惨烈之中。
萧宴宁直起来的脖子一点点落了回去,他离京不过短短几天,竟然发生这么多事。
他的脸色很难看,嘴唇颤抖着,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没有说出来。
皇帝的声音继续响起:“事发之后,徐渊病了,御医前去看过了,病的不清,他上折子请求罢官,朕给驳回去了,只让他好生休养。”
安王只是有谋逆之嫌,并非定了死罪,作为安王的岳家,又有举报之功,皇帝自然不可能给他们定罪,不过派人询问避不可免。
萧宴宁没有说话。
这时刘海带着御医前来,来人正是张善。
皇帝挥手让张善给萧宴宁看伤,萧宴宁没有动,任由张御医给他擦拭伤口,进行包扎。
等御医退下,半晌,萧宴宁抬眼看着皇帝:“父皇,私藏龙袍看似证据确凿,却也容易受人陷害。三哥身上有东丽之血,他从小就性格耿直,未必不是被人蒙蔽了。”
“小七,证据。”皇帝冷声,他神色阴沉,双眸满是寒意,这时他只是一个冷酷的帝王:“安王私藏龙袍,有心帝位是事实,你想要替他洗脱嫌疑,就拿出证据来。单凭几句猜测,怎能服众。”
萧宴宁看了看身边的人。
安王身上的异族之血注定了他不可能登上那个位置,用这招对付安王,本意就不在安王而在太子。
安王以太子为尊便是对太子最大的支持。
除掉安王,太子就少了一个拥有实权的支持者。
私藏龙袍,有心龙位,就搁在太子和他这个受宠的王爷头上皇帝都会震怒。
皇帝本就有疑心病,不可能放任此事。
若没有确凿的证据替安王洗脱嫌疑,这个诏狱安王还真不好出来。
“父皇,七弟说的在理,三弟不可能犯下此罪。儿臣认为当细查,不可放过任何蛛丝马迹。”这时,太子道。
其他人也跟着替安王求情。
皇帝坐在上位,就那么看着他们。
皇四子瑞王动了动身体,咬牙道:“父皇,恕儿臣直言,三哥在西北大营颇有声望,西北有数十万大军,三哥若是被冤枉而出事,西北大营恐生祸乱。还望父皇明察。”
作者有话说:
因为是主角视角写的,有很多问题后面会穿插着其他故情节解释哈。
第104章
皇帝因瑞王的话冷笑了起来,他道:“有功在身,便可以生出谋逆之心吗?朕倒要看看,西北大营是他安王的西北大营,还是朕的西北大营。”
听闻这话,众人心中一凛,萧宴宁的手在宽大的衣袖下紧紧握成了拳头。这个时候西北大营要是真因为安王被抓而起了风波,那罪名怕是还要被扣到安王头上。毕竟军营一动,那就更能证明安王有谋逆的能力。
安王远在京城,还能调动西境大军的心,加上帝王的疑心病,安王谋逆的嫌疑更不容易洗脱。
瑞王猛然一愣,抬眸看到皇帝脸上有怒的样子,恍然不敢再开口。
其他皇子,包括萧宴宁包括太子都没有再吭声。
皇帝的视线从地上跪着的几个人脸上一一扫过,看到有些失魂落魄的萧宴宁时,他叹了口气:“安王有没有罪,朕会查清楚,你们虽兄弟情深,但也用不着在这里为他求情。尤其是小七你,刚赈灾回来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瞎参合。天寒地冻,你脖子上有伤,回去好好养着……”说到这里,皇帝瞪了萧宴宁一眼改口道:“今日你在宫门闹出这么大动静,免不了让你母妃担心,一会儿给你母妃请安之后再回去。”
萧宴宁:“父皇教训的是。”
难得见他嘴上服软,皇帝不由地多看了他两眼。
紧接着,萧宴宁又绷着脸巴巴道:“父皇,目前所有证据都指向三哥有窥视帝位之嫌,确实是该好好查证。只是三哥到底是皇子,细皮嫩肉的又没吃过什么苦头。诏狱镇抚使于桑的审问手段太过凶残,就算有御马监掌印监督,也难免有纰漏。若是一直这般酷刑审问,难免有屈打成招之嫌。不如诏狱审问后三司会审,找个皇子坐镇,也好快速查清事实真相。儿臣自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