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宴宁:“……嗯?”
柳信:“七皇子和其他皇子年岁相差甚大,所学不同,你在隔壁学习。”
萧宴宁眨了眨眼,既然如此,他飞快地把手收了回来,然后愉快地朝几位皇子挥了挥手:“三哥、四哥、五哥、六哥再见。”
四位哥哥:“……”有必要这么愉快吗?
翻脸比翻书还快。
萧宴宁和梁靖到了隔壁,隔壁站着翰林院修撰卢文喻。
看着小小的两人,卢文喻乐了。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萧宴宁皱起了眉头:“只有我们吗?”没有其他宗室、王侯家的子嗣吗?
见卢文喻点头,萧宴宁立刻就想调头离开。
学习也要有氛围感,就他俩,能学好才怪呢。
“七殿下、梁小公子不用担心,皇上说了,等你们进度能赶上了,就可以和其他人一起学习了。”卢文喻笑着说。
萧宴宁:“……”歧视,这绝对是歧视。皇帝这是怕他这颗不学习的老鼠屎,坏了隔壁那一锅汤吗?
要是卢文喻知道他心中所想,大概也会点头,虽然皇帝说话比较委婉,但意思终归是那么个意思。
皇帝原话是萧宴宁从小就不喜欢读书,甚至对书过敏,一听书就困,很容易影响周围的人。
他年纪又小,所以让卢文喻先带带萧宴宁,毕竟卢文喻讲书还是很有一套。等萧宴宁喜欢读书了,一切好说。
皇帝对卢文喻期待很大,卢文喻自认为自己也不错。
没想到他很快在萧宴宁这里遭遇了滑铁卢。
上课还没一分钟,萧宴宁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梁靖比他起来的还早,年龄比他还小,身体也遭不住了。哈欠是一个又一个往外打,头是一下又一下往桌子上磕。
磕一下,疼一下,梁靖的脸色扭一下,脑子清醒一下,随即又继续循环。
最后,梁靖也不管了,干脆也学着萧宴宁一样趴在桌子上睡觉了。
望着仅有的两个学生,卢文喻沉默了,他讲得这么风趣,就把人讲睡着了?
趴在桌子上睡觉最大的坏处就是容易胳膊麻。
萧宴宁正做着梦呢,胳膊麻了一阵又一阵,一开始他还能忍着,后来实在是忍不住了。
半醒半睡间,他闭着眼睛动了动头,换了个胳膊继续枕着。只是另一只胳膊上的酸麻滋味让他忍不住哼哼出声。
吸溜了两声,萧宴宁决定继续酝酿睡意。
正在这时,他听到一道冷哼声。
像皇帝的声音。
想明白这点,睡意顿时飞走了,萧宴宁猛然睁开眼,他并没有立刻就动,而是转动着眼珠想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眼珠一动,他看到了正对着他一脸冷笑的皇帝。
萧宴宁眨了眨眼睛,像是不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他闭了闭眼又睁开,皇帝还在,皇帝看他这样又从鼻子里冷哼两声。萧宴宁猛然坐起身,他发现除了二哥的其他五位哥哥都在,当然,还有他们的伴读也在,柳信和卢文喻也在。
他们就这么站在一旁围观自己睡觉!!
萧宴宁心底涌起一丝悲愤,他想说什么,但感觉自己嘴角还黏答答的,不自觉地用手一抹,发现是睡觉时留下的口水。
萧宴宁:“……”这口水不但嘴角有,胳膊上也有。
萧宴宁又急又羞,他站起身,但他忘了自己的右腿也是又麻又酸又疼,刚站起来他就摔倒在了地上。
萧宴宁:“……”
皇帝:“……”
其他围观者:“……”
而被声响惊醒的梁靖从睡梦中抬起头,他揉着朦胧的双眼:“怎么了?”
第37章
萧宴宁不受控制地脸朝地摔倒在地上后,因为别人围观睡觉太过羞耻也因为被摔懵逼了,他就那么趴在地上没有动。如果有可能,萧宴宁希望身下有个传送阵,可以让自己消失。
看着他那般行为,房内是一片寂静,死一样的寂静,直到被惊醒的梁靖打破这份寂静。
刚睡醒的人脑子总是昏昏沉沉,人也迷迷糊糊,梁靖直到放下揉眼睛的手,这才抬起头,然后和众人对视着。梁靖眨了眨那双又大又圆的大眼睛,呆呆地张着口,反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站在周围的都是什么人。
他吞了吞口水,扑腾跪在地上正准备请罪呢,转眼又看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萧宴宁。梁靖心下一慌,他连忙迈开腿跑到萧宴宁跟前,一边拽萧宴宁,一边朝皇帝哭着喊道:“救命,七皇子他……他是不是要死了。”
听闻这话,皇帝额头上的青筋一跳,若不是梁靖太小,他直接命人把他拖下去廷杖伺候。
小小年纪却长着一张乌鸦嘴,萧宴宁活的好好的,怎么就快死了。
“没死,我命大着呢。”萧宴宁实在是怕了梁靖那张嘴,竟然当着皇帝的面说他最喜欢的儿子死了。
哪怕是无意识的,估计皇帝心里也不痛快。
本来还想装一会儿死躲一下这场社死,眼下也装不下去了。萧宴宁从地上爬起来,他试着站了站,腿还在麻着,愣是没站起来,他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动了。
看他没事,梁靖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擦着眼睛,眼泪还在跟珍珠一样往下落。
小孩子哭起来很可怜,萧宴宁忙道:“你别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吗?”随即他又好奇问:“你怎么会说我死了呢?”
梁靖抽抽噎噎道:“漠北,很多人,不动,就是死了,你不动。”
他这话一出,房内的人心里多少都有点不是滋味,包括神色最严肃的柳信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悲悯从那双古井无波的眼中一闪而过。
今日若站在这里说这话的是梁涵或者梁牧,他们大多感触还不会特别深,将帅守国门,见生死,无可厚非。
然而说这话的偏偏是梁靖,一个四岁多的孩子。
四岁多的孩子在京城还狗屁不懂呢,而同样四岁多的梁靖已知道了什么是生死。
边境的残酷生活一下子就展现在眼前。
众人沉默着,梁靖抽泣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皇帝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这时,只见萧宴宁慌忙拿衣袖给梁靖擦眼泪,他吃过很多苦,但都是生活上的苦,边关的残酷,没有身临其境,无法想象,但不影响他心生敬佩。
萧宴宁也不怎么会安慰人,只能干巴巴道:“你别哭了,你再哭我也要哭了。”
梁靖:“……”
哭泣声一顿,随即又响了起来。
这样安慰人的词把皇帝都气笑了,他看了太子一眼,然后淡淡道:“哭之前,把你流的鼻血擦一擦,都流到嘴里了。”
萧宴宁一愣,他伸手摸了摸鼻子,摸到一手血。
他就说,鼻子怎么痒,而且嘴巴还有点咸,原来是摔得流鼻血了。
太子走到梁靖面前蹲下,语气温和:“梁小公子莫哭了,一会儿孤带你去吃糕点。”
梁靖还没有回答呢,萧宴宁猛地跳起来,他捂着鼻子看着皇帝哭道:“父皇,我流血了,我要死了。”说罢这话,他像一头健壮的小牛犊朝皇帝扑过去。
梁靖被萧宴宁这一举动吓了一跳,顿时忘记哭了,就那么愣怔怔地看着他。
萧宴宁可能真的很害怕,所以想要趴到皇帝怀里找安慰。
只是可惜,皇帝反应很快,在他冲到怀里那一瞬间,飞快用右手抵在他的圆脑袋上,硬是阻止了他前行的道路。
萧宴宁用多大的劲儿往前冲,皇帝就用多大的劲儿不让他前进半分。在近一点,鼻血就滴到他龙袍上了,还有,萧宴宁刚从地上爬起来,身上脏兮兮的不说,鼻涕还混着鼻血一起流出来了。
皇帝不嫌弃小孩子,也喜欢萧宴宁抱着自己求安慰,但那是以前,此时此刻,他非常嫌弃萧宴宁。
“父皇……”萧宴宁哭得更加伤心了,他干脆也不捂鼻子了,扑棱着胳膊给自己加油往前冲:“我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