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楚渊收回脚,居高临下望着眼前的男人,他的眸中隐隐带着无法遮掩的怒火,像是被勾起了什么不堪的回忆般。
“靖王……呵,即使如今楚应彦在这里,他也救不了你。”
“朕想你还是不懂自己的处境,无碍,那便叫常生去唤沈景铄,让他也来伶人馆陪你,免得你一个人孤单。”
顾不上生生作疼的胸口,裴肆之瞳孔一缩,声音急促道。
“莫,莫去寻兄长。”
“……我穿便是。”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后,楚渊也算是仁慈一回,没再拿沈景铄来威胁对方。
他重新坐回到床上,神情无波无澜,仿佛刚才施暴的那个人与他无关一般。
于是在楚渊好整以暇的目光下,裴肆之踉跄着扶着桌台站起,指尖发颤拎起上面放着的薄纱。
自小安静,活得规规矩矩的他从未这般被羞辱过。
他闭上眼,长长的眼睑微微颤抖,然后一枚又一枚地解开了外袍的扣子。
在这个过程中,楚渊眼都不眨,如同实质锐利的视线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白皙清瘦的肌肤一点点暴露出来。
他的身材瘦削,胸口和膝盖处的青紫尚未褪去,看上去极为脆弱,仿佛一阵微风都可能将其吹散。
几乎没等楚渊视奸太久,那身肌肤便被一袭红白纱衣遮去。
裴肆之将腰带细细系上,领子拉到最高,但这种若隐若现的感觉却比之前更增加了点诱惑。
这种相对暴露的衣物穿上只会令人觉得风尘,但他却多了一分清雅。
不仅不会过于妖艳,红如玫瑰般的颜色映射着裴肆之苍白的脸色,竟意外的姝色动人,给他带来了不一样的容颜。
楚渊深深凝视着他良久,半晌后露出一丝含义不明的笑意。
“爱卿当真是绝色无双。”
裴肆之拢了拢衣袖,没有回应他这与调情无异的话,只是冷淡说道。
“还望陛下这次能够信守承诺。”
楚渊笑了笑,神情散漫:“自然,到时司仪会给你另外一身衣物。”
他起身朝着裴肆之的方向走了两步,登时激得对方下意识向后退去。
但楚渊这次没再招惹他,饱含深意的瞥了一眼后,唤来常生一同出去了。
等楚渊前脚刚走,后脚裴肆之就把门关得死死的。
他摸了一把自己身上的纱衣,柔滑顺畅的触感让裴肆之留念不已。
但是很可惜,这身衣服注定活不长久了。
毕竟沈端砚是不会将它留下的。
裴肆之也就只能一边心疼着,一边拿剪刀将它们给绞碎了。
最后那身漂亮又精致的舞衣变成了满地飘散的碎布料。
*
一夜过去,礼教司仪又开始叫人去主殿练习才艺了。
但不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又或者是被人敲打过,这名司仪对裴肆之的态度规矩了很多。
谈不上太友善,也没有故意刁难他。
这次她拿来的衣物就正常多了,是一身金丝镶边的浅白色锦袍,光是看这衣裳已经没了戏子味,说是读书人的衣服也没什么区别。
衣服上面还放着一个银色半边面具,工艺很精巧,每一缕刀痕都清晰可见。
裴肆之微微蹙起眉,还没等他问出声,司仪就不耐烦的解释了一句。
“这是常生总管交由你的,赶紧拿走罢。”
裴肆之略微有些诧异,随即垂眸轻声道了一句多谢。
也不知道是在和司仪说的,还是那位照顾他良多的常生总管。
只要带上这面具,即使是在国宴上也不会有人认出他就是沈端砚。
在那之后的几日,裴肆之使用了“阶梯性进步”,将其用在了舞蹈上。
他并没有选择那些柔媚妖娆的艳舞,而是挑了较为锐利的剑舞。
在阶梯性进步的帮助下,哪怕裴肆之不善舞艺也进步神速。
在诸多戏子惊诧无比的目光下,裴肆之的体态一日比一日好。
最初司仪还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挑剔他的身姿和动作,到后来连她都哑然无声了。
她每次从裴肆之身边经过,视线都久久无法移开。
国宴前所有戏子都需经过一次考核,来抉择谁来担当领舞的角色。
这种考核向来都竞争激烈,毕竟能成为领舞在某个意义上就和那些权贵老爷们搭上线了。
但本次考验却毫无悬念,几乎所有司仪都在心中有了默认的人选。
容貌气质皆在所有人中脱颖而出,同时动作也流畅优雅,挥舞起剑来锐利迅速,没有人比他更合适。
最终裴肆之被一致决定作为领舞出场。
在这期间他也没忘记朝沈府递了家书。
在信中简单写了几句自己在宫中的近况,以及让沈景铄不要担忧,先顾好家中情况。
当然,信中所写皆是裴肆之瞎咧咧的。
所有事情都往好的地方报,还编了些什么君臣同乐,游园之行之类的话,半点没提自己的真实状况。
说来自从裴肆之入宫之后,楚渊还算有点良心,大理寺那边关于沈家贪污的案件已经被暂时搁置,目测短时间不会再针对沈家。
沈家终于在夹缝中缓了口气,在朝中的处境也变好了一些。
虽然仍旧会有一些政敌试图提及沈端砚贪污的事情,但都在楚渊深沉如墨的目光下销声匿迹。
沈景铄虽不清楚其中缘由,在府中也常常忧虑自家小弟是否为此付出了些什么。
裴肆之这封及时信略略安抚了一下他的心。
但沈景铄内心深处却总是有种不安感,为此他决定不顾信中的劝阻,准备亲自去宫中瞧瞧。
而几日后即将举行的国宴或许就是最好的机会。
沈景铄摩挲了一下手中的信件,沉思片刻后,取出一张空白纸张,写下了几行字。
他将这封写好的书信交由奴仆,并告知其速速送至宫中。
第31章
此次国宴是历年一届,皇室为祈求风调雨顺而举行,因此不仅仅只有宫内开始忙碌准备,寻常百姓家也摆出了平时很少吃的伙食。
京城内处处繁花似锦,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意,前些时日的萧瑟被一扫而尽。
伶人馆偏殿中,裴肆之也已起身。
他穿着那身锦袍,银白面具轮廓清晰,将他露出的半边下巴勾勒出来。
头发也不似往常那般随意束起,而是用一条发带编成两缕,乌黑的发丝散在肩边。
随着行走间,发丝轻轻飘扬着,带着些许难言的缠绵悱恻。
他抬手将面具扶正,随即出了殿门。
伶人馆异常热闹,众多戏子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各个有不同的风味。
但裴肆之出现的那一刻,所有人都霎时黯然失色。
拿这些人和沈端砚相提并论,某种意义上也是降维碾压了。
裴肆之没有过多的动作,神情冷淡地站在树下。
他们需要提前一个时辰前往国宴举行的地方。
宴会将在章华殿举行,和伶人馆的距离不算近。
此时天色还尚暗,朝霞刚刚冒出头。
没等多久司仪已经走入馆中,她如往常一般训诫了几句,并警告他们不得在宴中出差错。
说罢,司仪扫了一眼裴肆之。
第一天见面时闹出的不悦,让她记忆尤深,总觉得这个人会在表演时闹幺蛾子。
司仪三番几次想张嘴说点什么,又想起之前连常生总管都对这个叫沈砚之的人关注颇多,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裴肆之倒是没什么想法。
他此时就一个念头。
【从今天开始,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的日子,终于不用过了】
前些时候真的是往死里排练,一大早司仪就嚷嚷着所有人起床。
散漫惯了的裴肆之都不知道多久没起这么早过了。
他尽量忍住自己想打哈欠的欲望,装作一脸平淡地跟在司仪身后,朝着章华殿的方向走。
*
待到国宴开始前,诸多大臣落座,只空留了两个位置迟迟没有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