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渊掐着对方下巴的力道逐渐收紧,不顾他隐约的挣扎,逐渐朝下吻着。
待到他将将要触碰到裴肆之的唇时,眼前的人才像是如梦初醒,伸出手用力推开了楚渊,连着朝后退了几步,脚步踉跄。
“陛……陛下,此举有违礼法,您,您莫要再做了!”
裴肆之刚拉远了两个人的距离,就立刻掀起长袍跪于地上。
乌黑的发丝垂落,将他的面容遮掩。
楚渊被他刚才那用力一推,后腰直接撞到了坚硬的龙椅扶手上,疼痛迅速从腰蔓延到全身,隐隐发麻。
楚渊毫不在意,他只垂眸望着地上跪着的裴肆之,眸中是谁也读不懂的情绪。
此时还在角落待着的常生简直恨不得立刻遁地逃跑。
一个是皇帝,一个是丞相,眼前这一幕是自己有资格看到的吗?
常生甚至怀疑自己能不能活到第二天。
殿中漫长又死寂的沉默,足足持续了半分钟之久。
一袭白衣伴着乌黑长发的男子跪在地上,而表情冷淡莫测的皇上居于高位,不曾叫他起来,也不曾做出下一步动作。
过后许久,楚渊才像是回过神,指腹轻轻摩挲着手上戴着的白玉环戒,将目光从裴肆之身上移开,落在常生那里。
“你们都退下罢。”
此话一出,不论是常生还是裴肆之皆松了口气。
但还没等他们起身告退,楚渊接下来的一句话令裴肆之的身形再度僵硬起来。
“常生,你吩咐下去,将偏殿收拾出来。”
“今夜烦请沈相留宿。”
刚刚做出堪称调戏举动,现在就让沈端砚留宿在这里,显然楚渊心中指不定打着什么坏主意。
更不用说沈端砚可是外臣,长乐殿中除了皇帝便是宫妃来住,哪里有让外臣留宿的道理。
【上一次气运之子搞了个先上床再亲嘴,看来这次的气运之子准备走反方向了:)】
【嘿嘿,那这不是正合宿主的心意】
……裴肆之确定,001真的学坏了。
从前它哪里会反过来调侃自己,早就一脸羞涩的嘤嘤嘤跑走了。
常生半点都不敢多说话,朝楚渊行过礼之后,回了一句“嗻”,便退下了,只留下裴肆之和楚渊两个人在殿里。
他逃离长乐殿的身影多少带着点惊恐和慌乱。
裴肆之默默为常乐脆弱的心哀悼了一下,然后开始应付气运之子。
他垂下眼睑,神情有些抗拒:“陛下,这于理不合,臣还是回住所吧,莫要留人话柄。”
楚渊狭眸微眯,若有似无的威胁着他。
“住所,爱卿指的莫不是伶人馆?看来沈相果真能屈能伸,哪怕是以戏子的身份倒也自在的很。”
“罢了,朕非强人所难之辈,爱卿若当真不愿住在偏殿,也无妨,朕这便唤常生回来。”
“不过既是戏子,以后便不必戴面具了,爱卿容貌出色,掩于面具之下也太可惜。”
楚渊的意思不就是要么住在偏殿,要么就公然宣扬沈端砚就是国宴上的那名戏子。
裴肆之眉心微微蹙起,沉默了片刻后,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臣遵旨,今夜便搬去偏殿。”
他的回答在楚渊的意料之中。
楚渊再度拿起奏折,清脆的竹简落于桌面,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回荡在静谧的长乐殿之中。
随即裴肆之垂眸退出宫殿。
他的身后,红墙绿瓦交相辉映,正红的朱漆大门缓缓合上,明明刚从中走出,却又像是踏入了另一处牢笼。
第34章
长乐殿一侧的宫中,裴肆之刚刚送走常生,随后将殿门关上。
常生别的不提,在办事这方面是真的没话说,不然也不能成为宫中的主管太监。
即使是楚渊这种临时才吩咐下去的命令,也能做得又利索又干净。
裴肆之望着屋子正中央那座古色古香,柔软至极的大床,内心赞叹。
和伶人馆那种木质简陋的环境相比,还是皇帝住的地方更加舒适。
【小零,等下估摸着气运之子就会来了,非礼勿视,你做好进小黑屋的准备:)】
【好滴宿主大大放心,我不会打扰你们的!】
001信誓旦旦道。
一切都准备就绪,裴肆之洗漱完毕,衣衫半解的躺在床上,静待着楚渊破门而入,然后对他上下其手。
但事与愿违。
他眼见着窗外的天色渐渐变暗,一轮圆月悄无声息的挂了上去,星星点点的光晕笼罩下来。
一声又一声的打更响起,衬托着安静的门外更加死寂。
隔着不远处还能隐隐约约看到正殿书房的烛光大亮,丝毫没有打算熄灭去休憩的倾向。
001疑问的声音颤颤巍巍,带着些许小心翼翼。
【宿主,气运之子怎么没来呀?】
裴肆之面无表情,将探出头的001一把子摁了下去。
【别说话,大人做事小孩子不要插嘴,小黑屋里待着去】
委屈吧唧的001就这样眼前一黑,被裴肆之给强行关机了。
等到耳边没有叽叽喳喳的声音之后,裴肆之摸了摸下巴,凝眉思纣着。
按照正常流程发展,今夜怎么说楚渊也不会不来。
否则他强行留宿自己岂不是毫无用处,还是说不会真的就是让自己在这里睡一觉吧。
裴肆之不觉得气运之子会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
除非楚渊当时心里的确对沈端砚有些想法,但现在冷静下来之后还是处于纠结犹豫的状态,无法彻底迈出这一步。
毕竟一旦发生亲密关系之后,楚渊就再也没法欺骗自己只是为了报复。
裴肆之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真是纯情,不如艾瑞克,人家想上就上,想亲就亲,可是从不考虑后果的。
当然,最后的后果也蛮惨烈就是了。
裴肆之起身望了一眼对面铮亮的窗口,估摸着今晚怕是等不到楚渊来了。
等不到就等不到了,他正好在这舒坦的大床上睡一觉。
重新回到床上,将衣裳拢好,裴肆之倒头就睡,一夜无梦。
熟睡状态中的裴肆之,和已经被关紧闭的001都不知道,在这个看似平常的夜晚,楚渊已经不知道多少次无意间将目光投到这里。
就连他手中尚在批阅的奏折都好半天不曾换下一个。
一旁伺候着的常生眼观鼻鼻观心,只当自己不知道这回事。
*
翌日,好不容易挣扎着从小黑屋里放出来的001很是兴奋。
【宿主!昨天气运之子有没有来,咦,怎么没见到人啊,还是说已经走了,这次好快】
裴肆之微笑。
【是啊,一点都不经用,还没爽起来就提裤子走人了:)】
【哇,没想到气运之子看着身强力壮,身体居然不大行,太可惜了】
此时的楚渊还不知道,自己什么也没干就几盆脏水框框盖在头上了。
裴肆之披上外袍,朝殿外走去。
他刚刚将门推开,外头忽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
“沈大人!奴婢终于见到您了!”
裴肆之回头看去,正正好瞧见身着一身鹅黄宫女衣裳的女子向他的方向跑来。
待到她走近一些,裴肆之才认出来她是倚云,开局入宫就被自己留在沈府中的那名贴身侍女。
倚云急匆匆跑来,脸上还残留着些许汗水,半点也不停歇,一到裴肆之身边就连忙瞧他的脸色。
“大人,您在宫中可曾被欺负,膝盖处的伤好些了吗?”
裴肆之挑了挑眉,没想到还能在这里遇到倚云。
“你怎么进宫了?”
倚云轻声回道:“是大公子送奴婢入宫的,大公子说让奴婢在宫中好生照料着大人。”
想来是当初国宴结束后,沈景铄心中不安心,于是才将倚云送了进来陪沈端砚。
倚云语气中带着一些埋怨:“大人,您根本就是故意支开奴婢的,奴婢等了好久也不曾等到您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