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伪装得再好，那一刹那的情绪泄露也瞒不过唐时的感知。
惊讶，震撼，欣赏，野心……担忧，嗯？担忧。
唐时漫不尽心地分析那一刻女主所表现出来的情绪，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是的，路过Z市，碰巧遇到了，就顺便带回来。”
“是吗？那还真是巧。”
萧蕊眼角直抽，Z市与S市分明是两个方向，这是得多顺便才能碰巧遇到。
唐时带着人鱼走进了研究所，在转角处不动声色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萧蕊，心念微动间记下了这一点，倒是可以利用。
S市研究所作为整个S市的重心所在，自然占地面积不小，数不清的方形建筑聚集在一起，组成了这所饱含着人类希望与未来的机构。
萧蕊带领唐时走到最中心的一处建筑前，从右手兜里拿出通行卡，刷的一声打开了眼前的大门，然后回过身道：
“唐先生，从现在开始，这栋建筑就是属于您的私人领域了，里面的所有设备都是按照研究所最高标准准备的。”
“那里。”萧蕊用手指了一下唐时身后处于最中心，高耸入云的建筑，平静道：
“研究所的中心实验大楼，除个人实验外，平时大部分研究员都会在那里完成最后的小组项目实验。”
唐时接过门禁卡，挑起眉哦了一声。
见对方这副不紧不慢，毫不在意的模样，萧蕊沉了口气，犹豫再三，还是选择开门见山。
“唐先生，我可以和您聊聊吗？”
“关于……”
萧蕊的目光忍不住落在了那存在感极其强烈的人鱼身上，说实话，从唐时拿出那条人鱼时，她就一直心不在焉，注意力总是忍不住往人鱼身上飘。
“关于这条人鱼的事情。”
唐时脸上带着温和笑意，眸光清浅，却看得萧蕊瘆得慌，不知道是不是灯光错觉，有那么一瞬间，萧蕊从那双黑眸中看到了一丝泛着银光的疏离与漠然。
对方肯定也看出了她的目的，却等着她自己开口，就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有着超乎寻常的耐心等待猎物自投罗网。
萧蕊咬咬牙，自己一旦先开口就是落入了下风，而这个男人也不会有丝毫手软，可那条人鱼是一个机会，绝对不能错过，为此付出一些代价也是值得的。
“当然可以，请进。”欣赏完女主的情绪变化与纠结，唐时像是看了一场好戏，戏落幕时都想开口叫一声精彩了。
他侧身示意了一下，率先走进了实验室，萧蕊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实验室内部十分宽敞，中间挖空式建筑，直通顶部，在外面看只有一层的建筑，实际内部向地下挖了数十米。
唐时顺着走廊栏杆向下望去，底部中心是一个近十米深的巨大展示缸。
萧蕊见唐时的注意力集中在那个展示缸上，语气不自觉带上了几分骄傲。
“S市近海，研究重点也就放在了海洋物种上，所内的项目或多或少都和水沾点边，这个展示缸是用最新研发的新型军用玻璃材质，硬度堪比现今发现的最强合金，而且内部生态环境也……卧……”
“艹啊。”
“噗通！”
重物落水的声音打断了萧蕊的介绍，她目瞪口呆地看着。
就在刚刚，萧蕊在一旁介绍，唐时却是打量了一下展示缸，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随意测了下距离，抬手向下一扔。
那条让她无比重视的珍贵人鱼，就这样，被对方用十分粗鲁的方式扔进了展示缸。
梦幻的银色鱼尾甚至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度。
那手法比之扔垃圾也不枉多让。
萧蕊张大了嘴巴，久久回不过神，就像是被什么人掐住了喉咙。
唐时揉着因长时间抬重物而有些发麻的胳膊，好像扔掉了什么累赘。
人鱼身长近乎三米，骨骼血肉密度与人类不同，重量惊人，难得唐时抱了一路没松手。
他回过头，像是没看到对方谴责的视线，疑惑道：“你刚刚要说什么？”
“啊，是，我要说......说什么来着。”
萧蕊跟着唐时走下楼梯，来到实验室底部，一路上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脑海中完全被一个念头支配。
暴殄天物啊！粗鲁！怎么会有这么粗鲁的人。
直到来到展示缸面前，一抬头就能看见那条缓缓沉到水底，趴在珊瑚上没有苏醒的人鱼，宕机的大脑才重新开始运作。
她看着将自己陷在椅子中，从容慵懒的青年，突然感觉有些不寒而栗。
对方总是能在自己看似认清了他的目的时将这种错觉打破。
一开始萧蕊以为，既然唐时不惜冒着被Z市追杀的风险也要抢走这条人鱼，那必然是和她有着一样的想法，通过这条人鱼获得更大的研究利益。
人鱼的实验体有多珍贵不用多说，如果交到她手中，她绝不会这么不珍惜，人鱼会受到最高级别的待遇，如果能交流那就更好了，说明有合作的可能性。
什么？你说强制实验？
脑子有坑才会那么做，既然能和平进行，为什么要采取强制手段，万一人鱼反抗出现意外怎么办，上哪去找第二条。
现今公开的消息中，几乎没有人鱼的存在，而在各研究所内部的消息流通中，有不少人都猜到或许Z市那群不择手段的疯子前阵子抓到一条人鱼。
这一消息当时在界内引起了轩然大波，不少人都在扼腕，落在那群疯子手里，珍贵的人鱼实验体算是废了。
没想到......
萧蕊有些猜不透唐时的想法，对方的态度反复无常，说在意好像也没那么在意，说不在意但偏偏对方为了这条人鱼得罪了Z市，
她的计划被打乱了。
第3章
萧蕊沉淀了下思绪，思考策略。
唐时也没有催促，四下寻找了下，在身侧的小格子里发现了一些糖果，试探性剥开糖纸，将糖果放在嘴里，嗯？
唐时眼睛微亮，是他喜欢的水果味，咔嚓两下在嘴里嚼碎，看女主还没想好怎么开口，他又剥开了一个。
【橘子味的】
系统适时提醒，唐时动作一顿，不着痕迹地换了一个，只是那动作怎么看怎么嫌弃。
注意到这一幕，萧蕊深吸了口气，自暴自弃开口道：“唐先生接受研究所邀请时，应该对五大研究所有些了解。”
“不多。”
唐时饶有兴趣地换了个姿势，周身刻意营造出的神秘气质也散去了一些，这让萧蕊受到的压力少了一些，再开口明显能听出放松。
“五大主城私底下竞争不断，各研究所受此影响也多有嫌隙，其中尤以Z，S两大研究所矛盾最深。”
“哦？”
唐时来了兴趣，这倒是世界线里没写的。
剧情里男主在借助人鱼族得到了人类的拥护后，女主也被其折服，萧蕊却说Z，S矛盾很深，看来其中还有隐情。
“每年五大研究所都会联合举行一场交流会，全程直播，胜出方可以在接下来一年得到五大主城全部的资源倾斜，排名越靠后得到了资源越少，我们已经输了很多次了。”
萧蕊无奈道：“这一次的交流会选择地点定在了S市近海生态，虽然是主场地，但我们依旧没有信心，如果再失败，研究所将会因为资源不足濒临倒闭。”
“本来我们已经放弃了，但……”
萧蕊转过头看向展示缸内依旧在沉睡的银发人鱼，有些痴迷，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绳索，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低不可闻。
“如果是人鱼的话……”
“不只是资源倾斜吧。”
没等萧蕊说完，唐时淡淡打断了，漫不经心的声音在室内回荡，砸在萧蕊心头却是让她瞬间浑身发冷。
“若只是资源倾斜，背靠S市，你们还不至于到穷途末路的时候。”
唐时一只手撑着下巴，唇角微微扬起，轻笑道：
“让我想想，缺少资源对于一家底蕴深厚的研究所不是什么大事，有其他原因让你这么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