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死了，泥奏凯，用不着你。”
结果一骂人，声音都变得湿漉漉的，带着尾音就跟撒娇似得。
姜元淼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脑袋埋得更深，不敢开口。
被骂了的姜凛不但不生气，反倒是跟猫见到了鱼腥味，靠的更近了：“别生气，换鳞片会很不舒服，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小淼开门，我会让你很舒服的。”
“你说过的，我们是最亲密的伙伴，我想一直陪着你。”
狡猾的红月诡异拿出毕生耐心，好声好气的哄骗着。
异能所的人若是见到这一幕，肯定会大掉眼镜，毕竟人形兵器会哄人能信吗？
姜凛不但会哄人，还特别会。
一会儿说：“小淼，你饿了吗，我做了你最爱吃的，让我送进去好不好？”
一会儿又说：“冰淇淋要吗，都是你喜欢的口味，我听说人不舒服的时候，吃甜食心情会好一些，你要吃吗？”
没有等到回应，姜凛也不泄气：“你要吃鳞片吗，多吃几块，也许能缓解换鳞片的不舒服。”
姜元淼原本就烦，听着他在外头嘚啵嘚个没完没了，更是心浮气躁。
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欲望不停，汹涌澎湃，听着门外的声音就跟加油声似得。
姜元淼捂住耳朵：“闭嘴，不许再说话。”
甚至动作利落的叠了结界，试图连声音一起屏蔽。
姜凛怎么可能让他如愿。
人没强行进来，声音却在耳边。
甚至声音还随着姜元淼的喜好变化，低沉，暗哑，磁性，变着花样在他耳边说话。
忽然，一道声音在他耳边炸开。
“小淼，我爱你。”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把门打开，让我陪着你。”
姜元淼拧紧眉头，身体在骚动，心情却很低沉：“富贵，你不懂。”
门外的姜凛皱紧眉头。
他不知道姜元淼为什么总是这么武断，凭什么认定他不懂？
眼眸发沉，姜凛心底也升起几分怒气：“我懂。”
“你不懂。”
姜凛嘴角绷直，静静地看着那道门：“如果我不懂，现在就可以闯进去，这些结界对我而言只是一层窗纱。”
“因为我懂，所以我在等待你的允许。”
“小淼，你会接受我的。”
姜元淼微微抬头，不敢置信的看向那道门。
诡异知道什么是爱吗？
不——
姜元淼低下头，忽然有些难受，也许诡异知道，但他不知道。
他不知道自己对姜富贵到底是什么心情，一开始的恐惧，虚与委蛇，到后来的朋友、生死与共的默契。
姜元淼心想，他也喜欢姜富贵，但喜欢和那么亲密的关系，也是不一样的。
没有得到回应，姜凛眼眸深处酝酿着风暴。
口中犬齿不由自主的伸长，人类的瞳孔变成红瞳，似乎下一刻就会扑出来，吞噬那藏在里头的胆小鬼。
“小淼，你在歧视我。”
“你口口声声把我当朋友，心底却认定我是异类。”
“在你心底，人类高高在上，诡异只是畜生，不配拥有人类的感情，是吗？”
一字字一句句，都砸在了姜元淼的身上。
他连忙解释：“不是的，我从来没这样想过。”
“那你为什么否认我的爱。”
姜凛冷声质问：“我对你的爱，从不比姜沉舟的差，你是我的唯一。”
“我对你的爱永远不会消失，就连姜沉舟都比不上。”
姜元淼沉默下来。
他捂住脸：“都这时候了，你还要跟我爸比，姜凛我真的没法说你。”
有这临门一脚了，还要跟老丈人较劲的吗？
还说什么爱，他们俩口中的爱压根就不是一码事。
姜元淼方才还有些动摇，听见这话又觉得自己坚持的对，姜凛所谓的爱不过是占有欲。
他狠下心肠：“等我好了自然会出来，从现在开始你别说话。”
顿了顿，又强调：“就算说了，我也不会回答你。”
姜凛脸色越发深沉，明明刚才他都闻到姜元淼动摇的气息，为什么又变了？
姜沉舟？
脑中闪过一个名字，姜凛越发憎恶，认定这家伙变成了万千世界，还要拦在他们之间，可恨至极。
诡异从不反省自己，只会责怪他人。
姜凛伸出手。
只要他愿意，就能直接推开门进去，姜元淼的结界还阻拦不住他。
但在结界破碎的前一刻，姜凛还是停下了。
不行。
姜凛心想，结界阻拦不了，但这是小骗子的意志。
如果他不管不顾的推门进去，也许两人的关系会进入死局，走向一发不可收拾的境地。
姜凛在这方面敏锐无比，或者说，他十分了解姜元淼的心。
最后，姜凛还是停下动作。
“小淼，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很喜欢你，当时我想把你带回去，藏起来，永远只属于我一个人。”
姜元淼当然记得，当时他可差点死了，幸好这家伙好骗，屡屡上当。
想到这里，姜元淼忽然意识到，并不是姜凛好骗，而是这家伙对自己，总是很心软。
明明是诡异，却对人类心软。
“后来你把我带回家，我不喜欢姜沉舟，他总是想杀死我，但小淼喜欢，所以我可以允许他活着。”
姜元淼眼神闪烁。
那段时光何尝不是他回忆中的亮点，那时候爸爸陪伴在身边，即使他五感不全，也依旧很高兴。
“每次遇到危险，小淼跟我总有别人没有的默契。只要小淼的一个眼神，我就知道你想做什么，我们是世界上最默契的伙伴。”
姜元淼心想，是啊，我们俩总是那么默契，就像是心意相通一样。
也许是姜富贵总将红瞳印记塞进他的身体，也许是两人培养出来的默契，每次遇到危险，他们总能配合的十分好。
不用开口说话，就能明白彼此的意思。
这种默契，就连爸爸身上都没出现过。
“十五年时间，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姜凛开口，显得那般深沉：“人类的十五年，足以让我学会一切，小淼，为什么不相信？”
姜元淼张了张嘴，却无从反驳。
他心想，我不是不相信你，是不相信我自己。
“小淼也爱我，我知道。”
“眼睛耳朵都会骗人，但心不会。”
“小淼，你来看看我的心。”
【咚—咚—咚——】
手掌滚烫发热，姜元淼张开手，看到一颗猩红瞳孔。
它就长在自己的手心里，单单一只分体眼睛，此刻却萦绕着浓烈的爱意，几乎凝结成实质。
我爱你——
姜元淼听见了无声的诉说。
爱意缠绕着他的手指，顺着手掌往上，如同蛛丝网一般将他笼罩其中。
姜元淼挣脱不得，也无心挣脱，他忍不住想，也许在再见的那一刻，自己已经被笼罩其中。
吱呀——门开了。
站在门口的红月诡异露出笑容，眼底只有得逞的雀跃。
【汪汪汪——】旁观这一场挣扎的小白狗叫唤了两声，为主人流下同情的眼泪。
被骗了，主人你被骗了。
红月诡异能是什么好东西，他都是骗你的，装可怜骗你开门。
呜呜呜，主人要被吃掉了，吃干抹净，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下。
旺柴心疼主人，但旺柴害怕红月诡异，甚至不敢大叫阻止。
小白狗哀怨的钻进沙发底下，为主人小小一哭。
浓烈的香气飘荡开来，弥漫在整一个房间，却被贪婪的红月完全霸占，不会泄露一丝一毫。
近在咫尺的小白狗都闻不到星星点点。
红月是狡猾的，贪婪的，占有欲无穷无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