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办不到的事情，寄托在一个三岁孩子的身上，慕秦川，不觉得自己很可悲吗？”
慕秦川发出沉重的呼吸声：“如果元夏还活着，他也……”
“如果元夏还活着，他宁愿自己死，也不会让年幼的孩子承担这些。”
姜沉舟冷声打破他的话：“就像三年前，他宁愿自己牺牲，也要让我们活下来。”
慕秦川沉默许久，再也无法说出大义凛然的话。
这一刻他甚至是羞愧的，口口声声喊着宝贝外甥的他，远不如姜沉舟疼爱孩子。
方才问出真相，联想到姜元淼的时候，他几乎被惊喜淹没，完全没想过背负这一切的孩子会有多辛苦。
深吸一口气，慕秦川没有为自己辩解：“我会处理善后，但这事儿瞒得住一时，瞒不住一世。”
“那就等他长大再说。”姜沉舟淡淡说道。
慕秦川挂断电话。
其实刚才他还想说可以跟统合局合作，局里掌握着许多诡异信息，也许能帮姜元淼找到合适的眼睛，解决他身上诡物排异的问题。
但最后慕秦川还是没能开口。
姜沉舟是不会信任别人的，包括他在内，慕秦川深刻的认识到这一点。
慕秦川遵守了自己的诺言，并未泄露姜元淼的信息。
癞蛤蟆被拖回去的时候已经彻底异化，完全失去人类理智，再也问不出什么来。
随着诡异降临，意志不坚定被异化的人类数不胜数，不足以引起怀疑。
姜沉舟打击了别人，自己也没能再合眼。
过了片刻，又一个陌生号码打进来。
“好，我知道了。”
姜沉舟挂断电话，索性走向另一个房间。
姜元淼正睡得香喷喷的，小脸红扑扑，让人看得心底发软。
“暂时不用搬家了。”姜沉舟笑了笑。
毕竟孩子刚去幼儿园，频繁搬家对小孩子的成长也不好，他心想。
姜元淼被打扰，翻了个身眼皮子不肯睁开：“爸爸，我还要睡。”
“睡吧，到时间爸爸再叫你起床。”
姜沉舟目光落到小熊玩偶身上，拎着小熊耳朵到了外头。
小熊玩偶看起来很老旧，一副被使用过度的样子。
姜沉舟双手环胸：“你能变成人吧。”
他使用的是肯定句。
小熊玩偶眼珠子忽闪忽闪，没吭声。
姜沉舟继续吩咐：“从明天开始，如果我赶不及接小淼回家，就由你负责接他回来。”
“周一到周四三点五十，周五两点四十，准点到，一分钟都不许迟到。”
“每天都要第一个接到小淼，记住了吗？”
小熊不吭声，假装自己是一只真的玩偶。
姜沉舟嘴角一撇，伸手捏住它耳朵：“别给我装死。”
下一秒，小熊玩偶不停扭曲变形，愤怒的咆哮起来：“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我要当玩具还得帮你带小孩。”
“老子被撕碎那么多遍你怎么不管管，他扯得我耳朵好疼，小屁孩力气死大死大，老把我捏成一团我说什么了我？”
“当保镖就算了，以后还得当保姆，凭什么凭什么。”
“我不干，玩偶就要有玩偶的样子，不允许开发第二功能，你甚至没给我发过工资，死狗还有诡物吃，老子不吃不喝二十四小时给你干活。”
嘶吼的那叫一个委屈。
姜沉舟冷哼一声：“你也可以选择滚出去。”
小熊玩偶僵住。
姜沉舟伸手，直接将它推倒：“没有小淼，你早就失去理智，彻彻底底成为一只诡异。”
“别忘了是谁救了你，让你存活下来。”
“陆朗，别忘了你的名字。”
陆朗。
久违的名字让小熊玩偶沉默下来，如同被戳破的气球，愤怒全部消失了。
他十分清楚，如果没留在姜元淼身边，他属于人类的那部分会彻底消失，沉沦为怪物。
正因为姜元淼的特殊存在，才让他半死不活的活着。
活又活不过来，死又死不了，但陆朗还有尚未完成的事情，不想彻底沉沦。
姜沉舟补充了一句：“我会帮你找到陆明。”
陆朗小熊露出僵硬的笑容：“那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客气什么。”
姜沉舟没跟他较真，只是强调了一遍放学时间，让他千万别迟到。
小熊四仰八叉的躺在客厅地毯上，眼神幽幽。
姜元淼一觉睡到大天亮，吃早餐的时候才得到这个消息。
他惊讶的张大嘴巴：“小熊来接我？”
“爸爸有事的时候，他会变成爸爸的样子去接你，好吗？”姜沉舟问道。
姜元淼知道，幼儿园放学早，让他爸爸每天来接实在是有些勉强。
作为一个“上班族”的小孩儿，他很体谅：“当然可以，我很喜欢小熊。”
吃了口小馄饨，姜元淼又抬起头表示：“可以不要变成爸爸的样子吗？”
他不喜欢别人变成爸爸的样子，不想要任何人取代爸爸。
姜沉舟有些奇怪，开口问：“当然可以，那你想谁来接？”
姜元淼努力思考起来。
“可以变成妈妈的样子吗？”
姜沉舟顿住，一时没法回答。
小熊咧开嘴，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似乎在说：【瞧瞧你给自己挖的坑。】
姜沉舟正要解释妈妈的事情，姜元淼自己摇头：“还是不要了，变成陌生叔叔吧。”
“就说是爸爸的朋友，这样更好。”姜元淼表示。
于是就这样说定了。
早晨姜沉舟抱着孩子出门的时候，身后跟着一个魁梧大汉。
至少高一米九，膀大腰粗，还长着一张胡子拉杂的络腮胡脸，乍一看凶悍，仔细一看更加凶悍。
刚到校门口，几个家长紧张起来，差点没拿出手机报警。
昨天立功的五十岁保安更是握紧警棍，时刻紧盯着，一副马上就要再立功的架势。
小王老师也吓了一跳：“小淼爸爸，这位是？”
姜沉舟忍住抽搐的嘴角：“这是我好朋友，昨天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我有点担心，所以委托他以后帮我接送孩子。”
“老师请放心，虽然他长得凶，但人很好。”
小王老师松了口气：“原来是您朋友，看着就很有安全感。”
可不是，这位往校门口一杵，别说匪徒，他们老师家长心底都觉得害怕，谁敢招惹他啊。
小熊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小王老师觉得这位朋友还是别笑比较好，笑起来更吓人了。
姜元淼对这些一无所知，高高兴兴的挥手：“爸爸再见，陆叔叔再见。”
说完背着小书包就哒哒哒跑进去了。
“小淼，早上好。”
“妍妍早上好。”姜元淼记住了这个声音。
两个小朋友不用老师带，手拉着手往教室走。
直到看不到孩子背影，姜沉舟才转身离开。
小熊跟着走了一段，忽然开口：“小淼人缘很好，像我。”
姜沉舟牙痒，觉得这位死后脑子也坏掉了。
“晚上别迟到。”丢下一句话，姜沉舟还得继续找合适的眼睛。
另一头，慕秦川将尾巴扫干净，总算松了口气。
想到大外甥还差一双眼睛，慕秦川忍不住又一次来到档案室。
结果才看了一会儿就被张局堵了个正着：“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也有耐心看档案的时候？”
慕秦川打了个哈哈：“这不是被您骂多了，我不得长进长进。”
张局看着他，忽然问：“昨天那案子结了？”
“已经提交了报告。”
慕秦川解释：“就是个低级食人魔，不知道从哪儿融合的诡物，已经失去人类意识，只剩下食人欲望，幸好他体质太差，刚到校门口就被控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