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役一早就调查了这家人的事情, 给他们解释道:“他们口中所说的便是严生的亡妻, 据说严妻曾与丈夫的同窗霍生私通,后来霍生说漏了嘴,这消息被严生知道了, 严生怒不可遏, 天天拷打妻子, 严妻否认这件事情,却还是被毒打,最后苦不堪言,上吊自杀了。严家也是在这之后开始出事的, 夜里经常听见有女人在哭泣, 晚上做梦还能梦见严妻向他们索命, 直到今天, 严家人一直找不到严生, 这才发现他已经死了。”
“也是说这是严妻回来报仇了?”洛云初沉思半晌, 开口说道, “是不是严妻有冤。毕竟所谓私通都是霍生一口说出,她一直否认。后来不甘心被冤死,才会回来复仇。”
差役神色复杂说道:“实际上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就去调查了一番,哪知这问题有些复杂。因为霍生说他们私通不是随口一说,而是对别人说了严妻身上私密的情况。说他□□有赘疣。”
□□那地方,哪是一个外男能看见的。这也是严生为什么对那话深信不疑。
洛云初皱眉,却还是没有说什么。说实话,对于严生将人逼到上吊自杀,他还是不赞同的。而且严妻鬼魂一直作祟让他觉得事情可能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霍生呢?”
“据说严妻死后就没和严家来往过了。”说到这里,差役不屑说道,“这人也是,光打妻子却不和霍生对峙一下,也就家里横了。”
吴县令打断他们的话,这才说道:“不管这件事情有没有隐情,咱们都得将事情原委调查清楚。严妻已死,我们也不能捉住她审案,若是她怨恨丈夫狠心,那就想办法将她超度,让她莫要再扰乱周围人的安宁。若她冤枉,那便查明真相,也消除她的怨气。”
说完这话,他冲着洛云初和吴道长说道:“之后还要仰仗二位。”
洛云初和吴道长点点头。
洛云初还是有点关注霍生。就像差役说得那样,发生这种事情,严生只顾着一门心思针对妻子,却将霍生这个人排除在外,可是霍生真的能在这种事情中隐身吗?
他将自己的疑问说给吴县令,得到了他的同意。几人便向着霍生家里赶去。
一路上,差役也将严霍两家的事情具体叙述了一下。严生和霍生曾经关系也是不错,甚至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也非常好,就是有一点,两人特别喜欢开玩笑,这玩笑可大可小,谁也不让谁,只要能说得对方生气,另一个便格外高兴,像是打了一场胜仗一样。有时候那玩笑其实过于越界。只是他们仿佛都不清楚。
两人吵架又和好,关系也是严妻的事情发生以后才真正冷淡下来。
“那严生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更加笃定了他是为了妻子之死才心虚不敢见人。”差役感慨,“这兔子不吃窝边草,这个霍生也忒不是东西了。”
霍生家距离也不远,差役上前敲门,里面应了一声,半晌一个男人从门内走了出来。见到差役神情慌乱了一下,这才哼哼唧唧说道:“你们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洛云初注意到他说话有些奇怪。仔细一看,却发现他嘴上红肿,隐约还能看到两个印记。像是古代仕女图上抹了口脂的仕女。然而放到一个男人身上就有些奇怪。让对方的嘴像是嘟了起来,形容可笑。
“我们过来办案。”差役说道,“霍觉是吧?严生的事情你了解吗?”
霍觉神色一变,捂着嘴慌乱说道:“不知道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的嘴以前就是这样吗?”洛云初问道。
霍生摇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甚至还要关门。差役哪能容许他这么做,将门推开,厉声喝道:“你可想了,这可是扰乱官府查案。”
霍生却像是脑子已经不清醒了,一直呢喃着“不知道”,继续要关门。
洛云初提醒:“你这么心虚,晚上就不怕严妻过来找你们麻烦吗?”
这话终于让霍生稍稍冷静下来。他犹豫很久,才嘟着嘴问道:“你们能解决她吗?真的不是我害死她的?怎么样才能让她离开?只要能办到,让我做什么都行。”
一连许多问题,却让众人都明白。他果然也被严妻缠上了。
看起来严妻的怨气同样也在他身上。
吴县令说道:“先让我们进去,等到问清楚事情原委,再来看如何解决问题。”
霍生沉默点头,将他们迎了进去,然后呼唤妻子给众人泡茶。
霍妻端茶过来的时候,洛云初神色一顿,目光在她面容上打量,继而和吴道长小声说道:“是我的错觉吗?感觉她身上的鬼气似乎更加浓烈一点。”
吴道长摇头:“你没有猜错,似乎比起霍生,严妻更恨对方的妻子一点。”
差役也听到他们的话了,惊奇说道:“难不成她是对霍生有感情,所以嫉妒对方的妻子?”
洛云初扫到霍生嘟起的嘴上面,那红色的痕迹似乎又肿了一些,比刚才看着要更严重了。
他不太同意差役这个说法。与其说是嫉妒,倒不如说霍妻应该做了什么,所以更拉仇恨一些,但是对于霍生,严妻肯定也是有恨意的。
洛云初将自己想法说了,得到了吴道长和吴县令的同意。
“去调查一下,关于严妻那个私密问题,除了她的丈夫和家人,还有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些人又和霍妻认不认识。”吴县令吩咐了一声,那差役立即出去办了。只是心里不觉得能找到那么个人。
洛云初这边则打算守株待兔。
今天过去的时候,严家那边鬼气不重,反倒是霍家有两个人中招。很可能严妻的鬼魂下一步目标就是这两个人,既然如此,不如盯紧他们。有时候比起猜测,倒不如直接和死者对峙,那么得知真相的可能性反而更大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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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霍生抱紧被子,和妻子一人一头缩在床上。两人已经好几夜没有合眼了。一闭上眼睛就是严妻那状若癫狂的怨恨模样。
霍妻睁着干涩得仿佛要裂开一样的眼睛,抱怨道:“要不是你在那里胡言乱语,我们怎么可能遇到这种事情。”
“现在你开始怪我了?”霍生抱怨道,“怎么,一开始那件事情不是你告诉我的?再说了,我哪知道姓严的这么开不起玩笑,平时也没见他这么蠢笨啊,怎么那次偏偏就把他媳妇打死了?”
“那你知道误会了为什么不给他解释是你在骗人!现在人死了的,又过来找我们了。你让我怎么办啊?”说着说着,霍妻哭了起来。
霍生被她吵得不耐烦,没忍住推了她一下:“行了,你闭嘴吧,要是被外面待着的那几个人知道了问题,到时候不帮我们怎么办?”
霍妻捂着脸颊擦掉泪水,抱怨道:“你怎么知道他们能救我们?”
“要不说你头发长见识短呢?”霍觉小声说道,“我今天故意装作不认识他们,可是他们的身份我都知道得清清楚楚。那位吴县令身边跟着的,就是县衙里的道士以及那位声名大噪的洛大师。有他们在,那厉鬼就算过来找我们,也会被赶走的。”
霍妻惊讶问道:“真的吗?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怎么可能是假的。”霍觉不耐烦嘱咐她,“所以你要记住,绝对要装得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算有人问起来,你就咬死说我确实和她私通,你看不过眼,以前骂过她两句,所以也惹上了这个麻烦。知道了吗?”
霍妻攥着被子点点头,一副听进去了的模样。
霍觉这才放心。他现在就怕妻子拉后腿,这样的话他一开始准备好的计划也要失败了。
既然那厉鬼来了,那就直接被道士抓了杀死吧。
霍觉脸上带着戾气,却没有发现自己嘴上的红痕肿得越发明显,已经有了两粒黄豆大小。
霍妻听了他的话终于放心了一点,紧绷的神经一放松,困意就袭了过来。
她这两天一闭上眼睛就是严妻那张可怖的面容,现在一想到门外有两个道士,她瞬间放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