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娘察言观色的水平还是有的，虽然有心求情，这会却也不敢出声。
洛云初先将目光放到顾生身上，询问道：“你刚才说你一力承担。有没有想过你要承担什么罪责，你帮助的人又知道不知道呢？”
说这话的时候，他目光在宾娘三人身上滑过。
连城蹙眉：“会有很严重的惩罚吗？”
“我见到逃跑的鬼魂，也见过破坏规则的鬼吏。鬼吏那个被投进了地狱消减罪责，至于逃跑的亡魂……”洛云初刻意拖长调子，等到宾娘紧张地看过来以后，这才勾唇说道，“估计会和这位小姐刚才承诺的那样，真的去做牛做马，来消解惩罚吧。”
宾娘听了大惊失色，泪水不由得落了下来，哭着说道：“我不是故意要逃的，可是我太害怕了，我还年轻，我只是不小心掉水里了，这种死法很不合理吧？”
然而洛云初最不会因为这话而心软。
红芍几个姑娘哪个不是年纪轻轻就没了，经历甚至更为凄惨，也没有遇上连城等人。更何况宾娘明明是跟着连城来的，最后却在连城眼皮子底下和乔生勾勾搭搭，洛云初还真看不上她和乔生。
“你只注意到自己可怜，就没有发现顾生同样会因为放走你受罚吗？”洛云初近乎冷酷般说道，“但凡有一点礼义廉耻，就不会在这么麻烦了别人以后，还仿佛没有看到对方付出吧？”
顾生一愣，低下头来。他也没有想到洛云初会提到自己。毕竟就在刚才，他的朋友们也没有注意到他可能受罚。宾娘更是认为乔生是她恩人，全然无视了他。
宾娘没想到自己一贯好用的眼泪大法对上洛云初却失效了，这话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垂下脸颊，不声不响地掉眼泪。
乔生平日里行事就心软，见到宾娘这样更是有些不忍，于是替她辩解：“刚才谁也没想到惩罚会如此严重，大家都不知情，宾娘想到能活着会高兴也是应该的。”
连城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目光中的爱恋渐渐消去，逐渐变成了一些更冷静的东西。
乔年的名声一直很好，学识不错，人品也极好，而且对任何人都是能帮则帮，就算是家贫也只是更衬托出他的优秀。只是如今连城冷静下来，却发现他这种温柔有时候似乎有些不合时宜。
宾娘惨，但是若是顾生受罚，他不惨吗？想到自己刚才那对顾生来说近乎为难的求情，连城面红耳赤。
“可刚才顾生都说了宾娘离开他得受罚，你们也没关心关心他会被罚什么啊？”洛云初可不吃他这套，近乎咄咄逼人般逼问。
乔年涨红着一张脸，不明白这位洛大师为何如此讨厌。就不能给大家留一点面子吗？
“是我的错。”连城开口说道，“我太过理所当然，没有想到顾公子的难处，这才让乔年替我求求顾公子。”
她握住宾娘的双手，认真说道：“抱歉，宾娘，我可能帮不了你。”
宾娘不敢置信看着她：“姐姐你要把我丢下来吗？”说完这话她去看乔年，泪光涟涟。
乔年略有些不赞同地看着连城，觉得他对宾娘这话太过冷酷了。
洛云初都看乐了。他惊觉自己似乎又卷入这个世界狗血的感情纠葛之中，却也对乔年的蠢感到窒息。连城刚才那话明显是为他们递梯子，可惜乔年那泛滥的“同情心”似乎不能让他领情。
看着连城一副无言的样子，洛云初问道：“那你有什么办法既救宾娘，又能让你的同窗不要受惩罚呢？”
乔年憋得脸通红，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生叹了口气，这才说道：“洛大师不要说了，乔兄帮了我很多，他也不欠我什么，只是我做错了事，还正好撞到城隍大人面前，便是被处置也没什么好说的。”
乔生这才惊觉失言，连忙说道：“顾兄，我帮你全是自身所愿，不是为了要挟你。”
洛云初也没心情听他们在这里扯皮，看了一眼吴县令，想知道他要如何解决之后的事情。
“顾生削了鬼吏的位置，之后去地府投胎吧。”吴县令说道。
顾生松了口气。这对他来说已经是很不错的结局了。
宾娘紧张地握住拳头，不知道要怎么处置她。就听吴县令说道：“宾娘，阳寿已尽，同样也去投胎，莫要有多余的心思，没准下辈子也是个长寿命。”
宾娘想要辩解，可是对上吴县令那张严肃的表情，她却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她知道什么样的人吃她这一套，什么样的人不吃她这一套。不然也不会缠着连城，最后又顺势搭上乔年。可是明明都快要还阳了，却遇到了这种结局，宾娘实在受不了，对于揭穿她的目的，还破坏她计划的洛云初更加气愤。
她这目光对洛云初来说不算什么，恨她的人多了，宾娘还真的算不上什么。
面对这种情况，乔年也没有办法，只能放开宾娘，告诉她自己也无可奈何。宾娘愤愤不已，却又没有办法，只能看着阴差过来带走自己。
可她还是不甘心：“凭什么他们能回去？我却不能？”她指着连城和乔年，终究还是撕破了脸。
乔年吓了一跳，没想到看起来柔弱的宾娘会有这么凶狠的表情。倒是连城之前隐约有些，此时不由得叹了口气。
乔年解释：“宾娘，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顾兄已经因为这件事情受了惩罚，也没有办法帮你了。”
宾娘却没有再理他，目光只是直直盯着洛云初和吴县令，似乎一定要讨个说法。
洛云初说道：“一早就说了，他们是生魂，而你是亡魂。当然，你要是实在委屈，可以在阎王殿上将这件事情原原本本地复述出来，看看阎王会不会为你做主。当然，不要说谎，毕竟鬼神可以断人心。”
他这最后一句说得意味深长，也让宾娘心慌不已。不等她继续反驳，鬼吏已经将她带走了。
洛云初看向乔年和连城，这才说道：“吴县令，那乔年就让鬼吏送回去，连城我就带走了。”
吴县令点头，拍着他的肩膀乐呵呵说道：“好啊，听说你快要走了，那等闲下来找个时间，咱们好好聚一聚。”洛云初的事情也只说了个大概，具体如何吴县令还有些好奇。
洛云初就知道如此。不过这是掉马之后一定会面对的事情，他点头应了下来。
乔年还有些不舍：“连城不和我一起走吗？”
洛云初：“当然不，你还是先回去吧？”
说罢，洛云初带着连城先一步离开。连城回头看了一眼乔年，望着乔年恋恋不舍的眼神，却还是一言不发跟着洛云初离开。
洛云初一边带她回家，一边问道：“你现在是什么想法？”
连城不解。
“之前你是打算和乔年在一起的吧？现在呢？”洛云初顿了片刻，才用一种有些惊异的语气说道，“还是说，你觉得宾娘已经转世投胎，那就没关系了。”
第124章 约会
“当然没有。”连城望着自己的手指, 似乎有什么正在颠覆，“只是觉得，郎君和我所想实在有些不一样。”原本她眼中的乔年勤学刻苦, 人品极佳，而且乐于助人。在连城遇到危险的时候, 同样得到他不求回报的帮助。
但是今天连城却发现, 她心中的人似乎和想象中有些不一样。
“这种人怎么说呢, 可以做朋友，但做恋人就很差了。”洛云初说道, “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觉得的, 但我觉得作为恋人还是要有占有欲和排他性。”
古代的夫妻相处方式洛云初当然是了解一些的。可是了解, 知道这是一种常态, 却不代表他能够认可。完全不能劝解的他尊重祝福，可若是能够提醒的，他也会提醒一下, 至于对方接受不接受他就不清楚了。
“你不是要在含乡生活一段时间吗？”洛云初说道, “不如看看那里的生活是如何的吧？”
以往的连城在闺阁之中, 少见人，更少见男子。可是含乡在赵小二的建设下已经有许多不一样了。再加上有凤阳这个鬼的存在，那里的女子比别人可以参与的职业更多一些，变化也更大一些。想必连城能在里面有所体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