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他今天另一个失误的来源。
没有坐视不理一个求生欲旺盛,且性格善良,愿意出手帮助同伴的人死亡。
她看过来的一瞬间,郁临看到了,于是帮了帮她。
尽管是微不足道的一颗石子,但是他无法解释来源,这是原主如今完全无法做到的,被判定后,代价就是连续好几个小时的完全脱力。
身体只能保持基本机能,从外表看,几乎像是快死了一样。
他甚至来不及解释,只来得及挠一下男朋友手指提醒,就完全断片。
一切发生的太快,郁临潜意识里,危险世界,要提升实力是早晚的事,这种程度的ooc是完全可以接受的,对他不会有太多影响。
因此忘记了另一件重要的事。
于是在看到一身鲜血,背抵在土墙上,连睫毛上几乎都沾着血珠,垂眼看他的宿淮时。
郁临其实怔了很久才反应过来。
他坐起来,脸色苍白,动作很轻,但立刻惊动宿淮。
男人倏地睁眼,眸光锐利,眼眸黑沉,见到他,下颚蓦地紧绷。
片刻后,他伸手,坐直,手掌搭郁临头上,哑声说:“醒了?”
此时已经是清晨,窗外的天光落下,悠远明净。
他闭了闭眼,又睁开,手臂一抬,把郁临抱坐在膝盖上。
又往前,下巴抵郁临发丝上,蹭了蹭。
他说:“吓死了。”
声音淡淡,轻描淡写。
郁临坐他腿上,膝盖被他握在手心里,怔一下,垂眼看到他眼皮下的青黑。
“对不起。”
郁临抬手,摸摸他的眼皮,第一次感觉到心里有点慌。
他深呼吸一口气,嘴唇轻抿:“昨天我其实是——”
他想交代清楚,话没说完,宿淮突然俯身,咬一口他的嘴唇。
他看过来,眼眸黑沉,只有一句意味不明的话:“昨晚是你?”
郁临看着他,惊讶于他的敏锐,沉默片刻,轻轻点了点头:“嗯。”
“有危险?”
“没有。”
“嗯。”
郁临怔一下,没有听到下文,有些疑惑:“你……不问吗?”
“不问。”宿淮脸色淡淡。
郁临看着他,惊讶他的反应,又想到这个世界的法律标准,犹豫一下,轻声解释:“是……合理合法的。”
想了想,又补充:“没有限制,可以跟你谈恋爱。”
他表情认真,宿淮垂眼看他,看了会儿,喉咙里突兀滚出一声笑。
“嗯。”他说,脊背彻底放松下来,从昨晚的一道破空声开始,脑子里绷着的某根弦终于落下。
他收回糟乱的思绪,眉眼淡淡,手撑在郁临脑袋上,目不转睛看他。
郁临还在愧疚,低头捉住他垂下的一根手指:“我应该说清楚再睡。”
“睡?”宿淮捞起他的手指,放在嘴里含一下,又轻轻咬住。
“嗯。”郁临看他嘴里的手指,眼神干净。
顿了下,他轻轻抽出手指,在宿淮垂眼之前,凑过去,吻在男朋友嘴唇上,轻轻探出舌尖安慰他。
-
因为没有任何伤口,被拎着检查几遍,郁临警报成功解除。
出门前,他扭头看被自己成功哄睡的男朋友,犹豫一下,走过去,把男朋友垂在床侧的手放小腹上,又低头,在人嘴唇上亲一口。
他转身出去,没看见床上的人唇角轻勾。
冬瓜捧着个破瓷碗坐在门口,见他出来,眼睛一亮。
“哥!”他凑过来,松口气,“你醒了,昨天吓死我了。”
郁临跟着坐下,接过他手里的破瓷碗,拿出一个玉米轻啃一口。
他抿唇:“昨天……”
顿了下:“昨天01是不是很生气。”
他垂眼,心情似乎不是很好。
冬瓜愣一下:“他骂你了?”
郁临怔一下,摇头:“没有,但是他……”
他似乎不知道怎么说,低声道:“状态不太好。”
虽然宿淮什么都没有说,还对他笑了下,但是身体一直绷得很紧,不愿放松,郁临搂着他脖子,亲了他很久,他才躺下来,说睡一会儿。
冬瓜有点懵:“没,没生气,应该就是吓了一跳?”
他拼命回忆:“他说怕你在坟场碰见不干净东西了,又回去两趟。”
“好像把灯笼屠了?”
总之回来的时候满身是血,睫毛都沾了血,比那个鬼新娘还恐怖。
最后是有个姑娘过来,轻声说自己是医学生,问要不要帮忙。
给她看了,她检查之后,说是累睡了,他01哥才老实,不再折腾。
说完,见郁临不说话,冬瓜小心问:“……怎么了林林哥?”
“没什么。”郁临轻声道。
他抿唇:“以后……记住了。”
郁临哪也没去,在门口坐了会儿,吃了一根甜玉米。
天光逐渐西挪,身后的门“吱呀”打开,里边人出来。
他怔一下,蹲下来,摸摸郁临的手:“怎么坐这?”
郁临看着他,默默递过来一根红薯,宿淮看着他,低头咬一口。
把一根红薯喂完,郁临轻声说:“衣兰是自杀的,她在复仇。”
他抿唇:“感觉没那么简单,想再去小祠堂看看。”
宿淮:“好。”
整理了一些线索,这次去小祠堂的队伍壮大一些。
除了没找到冬青,隐隐不安的冬瓜,还多了一个文静的女生。
“我叫李雪。”女生走过来说,眼睛看向郁临,“你……”
郁临眉眼安静:“你好。”
李雪:“……你好。”
她没有再说其他的,犹豫一下,手里摊开一封信纸。
她说:“你们是去找线索吗?我有……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吗?”
“你……”冬瓜疑惑看她:“这是什么?”
李雪看着手心,哆嗦一下:“这是……她哥……写给赵衣兰的信。”
“她哥?”
“……嗯。”
剧情背景里,赵衣兰有个相依为命的哥哥,但当她被众宾客欺凌时,却并没有出现。
祠堂外有一颗大槐树,树上已经冒出花骨朵,随风传来幽香。
信纸摊开,一行清隽端雅,行云流水地字迹显现出来。
『卿卿吾妹阿兰,见信如面。』
『此去吴中,数年有余,思及吾妹,甚是想念,家中一切可好?』
『吴中生糖,一味曰桂花,一味曰酸枣,滋味不同,风味殊异,思及吾妹嗜甜,取桂花而弃酸枣。』
『忆及年少时,吾与汝并肩村中,幼幼稚童,时槐花如雨,簌簌而下,不及吾之阿兰万一也。』
『今山河国破,九州飘摇,吾辈地处其中,不可不护,与汝分离,吾亦心中憾也。』
『卿卿阿兰,家中母亲如何,囡囡可还听话否?』
『卿卿阿兰,莫要忧思,今吴中大捷,吾亦归家,复见也。』
『兄:李京鸾留。』
信纸拆开又被折起。
冬瓜看着信,目瞪口呆,小声:“他……他好像是去……打仗去了?他不会是……?”死了吧。
所以没能回来保护赵衣兰,
李雪脸色苍白,点头:“可能。”
两人不约而同想起了一种恐怖可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不是欺负人么……”冬瓜握拳,“真特么……都是畜生啊。”
祠堂门口的槐花树被风吹动,发出轻微地沙沙声。
郁临垂眼把信纸递给李雪,轻轻抿唇:“去小祠堂。”
李京鸾。卿卿阿兰。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小祠堂和昨天一样,门扉紧闭,上面连门锁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