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刑霁的反应会这么大,沈易琮“哎”了一声又笑了:“怎么了宝贝儿,知道我上辈子就喜欢你不高兴啊?这不是挺好的吗,”他曲起食指在刑霁脸上轻轻刮了一下:“我之前还在奇怪为什么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处处合我心意,合着咱俩上辈子就在一起。”
“我……”刑霁死死咬着后槽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让自己现在就顺着回忆的边边角角去挖掘上辈子沈易琮对他心动过的细节,但还是没忍住伸手揽住沈易琮的腰,嗓音越来越哑:“……我就是觉得心里难受,也舍不得,我上辈子就是个混蛋,是个畜生。”
刑霁骂自己的风格跟打架一样毫不留情,话语种传递出来的痛感也像刀子割肉一样让人能清楚感觉到他的心碎。
沈易琮被他抱着,心疼的同时也获得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安慰。
好像上辈子从未说出口的心动在这辈子得到了比期望中更浓烈更汹涌十倍的反馈,有些失落得以弥补,有些遗憾不再遗憾。
“我都没委屈呢,”他揉了揉刑霁又黑又硬的发茬,低笑着说:“你倒是先替我心疼上了。”
“其实没什么必要,”沈易琮侧过头去在刑霁耳廓上亲了一下:“换个思路想,前世今生不是很浪漫吗,很多人只有一辈子的缘分,我们比别人多一辈子,虽然上辈子阴差阳错没能真正走到一起,但有上辈子做铺垫,这辈子你才会来到我身边,成为让我看第一眼就动心的小狗。”
“还有你这道疤。”沈易琮低下头握住刑霁的右手,感受到他掌心中凸起明显的疤痕。
他已经明白了为什么每一次事后刑霁都那么喜欢亲吻他背后同一个位置,为什么用近乎于痴缠和不舍的动作不厌其烦用唇瓣反复研磨,之前一直以为那是他无意识的小动作,现在才知道他在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心疼和后悔。
“伤疤都转移到你身上了,”沈易琮用指腹在他手心轻轻摩挲,“那就说明这辈子跟上辈子不一样了,我们一起朝前看吧。”
刑霁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用力把人抱住,紧一点,再紧一点。
他们聊完已经接近三点了。
刑霁的心情经历大起大落,没有丝毫睡意,回到床上以后也不肯撒手,全程搂着沈易琮不肯撒手。原本就有入睡困难的沈易琮本来以为自己大概也会一夜不睡,毕竟上辈子的事对他来说冲击力也非常大,但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一直断断续续梦到跟前世有关的事导致他这段时间都没好好睡过觉,这会儿被刑霁紧紧抱着,感受着身后的热源以及他身上的气息和味道,之前亏欠的睡意全部找上门来,沈易琮竟然没撑过多久就睡着了。
这一夜什么梦都没做,中间也只醒过一次。
沈易琮恍恍惚惚睁开眼,看到酒店房间里一片昏暗,还没来得及想起他,刑霁就从后面抱过来:“醒了?要不要喝水?”
沈易琮翻了个身,把脸贴在刑霁身上,闭着眼睛“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回答前一句话还是后一句话。
刑霁感受到沈易琮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蹭到他脖子上,有点痒,但又舍不得把人推开。
事实上,这一晚上他根本不敢闭眼睛就是因为害怕这一切都只是他做的一场梦,害怕重生是假的,害怕沈易琮轻而易举原谅他上辈子做的错事是假的,动作很轻地在沈易琮发顶亲了亲,刑霁稍微坐起来一点,把床头柜上放着的水拿起来。
因为放了太久,这会儿水已经凉了。
刑霁自己喝了一口,没立刻咽下去,低下头去找沈易琮的嘴巴,含着他的嘴唇将水渡了进去。
这一觉睡得太沉,导致沈易琮虽然口渴但其实整个人意识还有点浑沌。
感受到刑霁的亲吻,他几乎是用身体本能下意识张开唇缝回应,后来意识到刑霁在用这种方式给他喂水,沈易琮闭着眼睛笑了一声,很配合地喝了。
就这样,刑霁用这种方式连着喂了七八口。
他们一边接吻一边喝水,直到把一杯水全部喝光。
刑霁搂着沈易琮,贴在他耳边低声问:“还渴不渴?”
沈易琮摇了摇头,手搭在刑霁腰间很快重新睡着了,只不过意识陷入混沌的时候他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一点关于上辈子的记忆……这好像不是刑霁第一次用这种方式喂他喝水。
第二天刑霁上午十一点的戏。
他甚至想让赖英帮他给导演请个假,说他病了或者有活动,随便找个什么理由都行,他根本没办法跟沈易琮分开,也舍不得离开他半步。
沈易琮按住了他要给赖英打电话的手:“别请假了,正常去吧。”
刑霁皱了皱眉,刚要说话,沈易琮笑着在他头上摸了摸:“我上午就走了,你一个人在酒店做什么呢?”
“你要走?”刑霁猛地怔了一下,声音不自觉大了起来:“昨天不是说后天的飞机回去吗?”说着说着他声音又低了一点:“……是不是因为昨天的事?你睡了一觉起来发现还是不想看到我对不对?”他就是担心这个昨天才一整夜没睡,今天也不想去拍戏,万万没想到沈易琮直接要走,刑霁心里发堵。
“……”
沈易琮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了想还是看着刑霁的眼睛承认了:“本来是准备多待两天,但刚好附近有个活动,所以我给高泽发了消息答应品牌方会出席。”
“而且,”他也不想瞒着刑霁:“确实是因为昨天的事,但不是因为不想看到你。”
沈易琮伸手抱住刑霁,在他侧脸上亲了亲:“小狗,这么大的事,你总要给我时间捋捋思绪,我觉得我需要一个人好好消化一下。”
刑霁箍着沈易琮腰身的手不自觉用力,感受到耳廓传来的柔软触感又强迫自己松了点力道,半晌,他听到自己深吸了一口气点头说好。
沈易琮看着他隐忍不发的表情又有点心疼。
其实并不是一定要走,甚至于离开的想法是他早上醒过来才有的。
但沈易琮确实是需要时间将消化脑海中那些复杂纷乱的记忆。
就像他跟刑霁说的那样,他始终认为人应该往前看,向前走,既然这辈子要跟刑霁一起长长久久的走下去,他就必须要将那些受上辈子记忆影响而时不时冒出头,令他心口发紧的情绪处理干净。
想安抚刑霁两句让他不要多想,然而出乎沈易琮意料,刑霁摇了摇头:“不用安慰我。”
“你需要时间想清楚,或者需要空间一个人缓缓都是应该的,虽然你说不怪我,但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我靠着有上辈子记忆的优势接近你,本来就是我占了便宜,现在你什么都想起来了,那这些就都是我该受的。”
“就算是……”刑霁哑着嗓子顿了一下:“就算是你后悔了,想跟我分手也没关系。”
沈易琮“哎”了一声,刚要叫小狗,刑霁又低声道:“我会把你追回来的。”
听到这话,沈易琮先是怔了一下,然后看着他半晌都没说话。
于是刑霁接着说:“上辈子是我狼心狗肺,但这辈子我已经清醒了,我已经知道我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沈易琮——”刑霁很少直呼沈易琮的名字,上辈子是因为别有所图,他总是讨好地叫“沈老师”,或者用“您”,从来不敢僭越,这辈子他已经从自己后知后觉觉醒的感情里获得了巨大的,近乎于无穷的勇气,足够他的血管在惶恐不安时再次燃起新的激流。
“我想要你,想跟你在一起,”刑霁嗓子有点发紧,但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和坚定:“……所以不论你想做什么,作出什么决定,我都尊重你,支持你,你需要多长时间都可以,但我绝对不会退缩,也不会撤退,我会想办法向你证明我跟上辈子不一样,证明你这辈子没有喜欢错人。总之……总之这辈子我不会再伤你的心。”
“沈易琮,”刑霁说:“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