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上辈子强迫诱哄使尽手段也要将他拐到床上,这辈子却莫名其妙玩起这等徐徐图之的路子。
萧濯的牙齿咬进殷殊鹤的脖颈里,重重磨了两下,殷殊鹤不受控制低哼了一声,眉头紧蹙,又骂了一声,下意识想要挣扎。
萧濯就像条疯狗。
咬的位置那么靠上,衣襟根本遮掩不住,若是不小心被人看见该如何解释?!
而且已经恢复前世记忆的殷殊鹤对萧濯再了解不过。
分明都要走了!
好端端的,做甚又摆出一副想折腾他的架势?!
殷殊鹤又气又疼,抬起手就想打萧濯一个耳光。
然而萧濯像能预料到殷殊鹤要做什么一样,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箍着他的腰身,力气之大,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完全折断:“公公坐上掌印之位以后脾气愈发大了。”
“是你得寸进尺——唔!”
下一刻,萧濯叼住殷殊鹤不甚明显的喉结,在上面咬了一口。
看着冷白白的皮肤瞬间出现一道红色的牙印,他终于停了动作,一错不错地盯着殷殊鹤的眼睛低声道:“这是惩罚督公之前手里拿着匕首。”
“若是公公自己不知道疼,”萧濯说:“那我就亲自让你感受一下。”
殷殊鹤胸口起伏着没有说话。
两人双目对视片刻,还是他率先移开视线。
不为别的,因为殷殊鹤感受到一股夹杂着悸动的痛苦。
跟上辈子的种种互相矛盾,割裂,令他甚至有些后悔自己恢复了前世的记忆。因为一而再再而三对萧濯心动是下贱的、愚蠢的,不争气的。
可他偏偏难以自抑。
殷殊鹤惯来厌恶任何形式的失控,可胸口被烫出一个窟窿来的感觉如此明显,他既觉得觉得羞辱,又生出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渴望。
萧濯又看了他一会儿。
他不知道殷殊鹤在想什么,但心里那股说不出来的异样之感再次浮现出来,只不过来不及深想,就听见外面传来三声短促的口哨
这是薛斐跟他之间约定的暗号。
“好了……督公别沉着一张脸了,”萧濯低头在殷殊鹤鼻尖上亲了下:“今日就先到这里,明日再让你咬回来。”
“……”殷殊鹤心中恼火,萧濯当谁都跟他一样,像条狗似的爱咬人么?
他只说了句殿下慢走,萧濯也不生气,帮他把弄乱的衣襟整理好,转身往外走了。
萧濯站在行宫一处假山下,望向自阴影处走出来的薛斐蹙眉:“怎么了?”
“回禀殿下,”薛斐抱拳垂首,道:“方才听小黄门传话,说御前要传唤督公,属下怕他撞见什么,所以……”
萧濯轻嗤了一声。
能撞见什么?他跟殷殊鹤什么都没做,无非就是亲了几下。
他到现在还憋得生疼呢,重生回来这么久了,日子过得愣是比和尚还清心寡欲。
不过都这个时辰了,皇帝找殷殊鹤能有什么事?
见他蹙眉,薛斐压低了声音道:“估计是不满二皇子将手伸到盐铁司一事……听说皇帝在看过折子以后龙颜大怒,据说甚至被气得咳了血,身子愈发不济,此番应该是命督公率锦衣卫暗中彻查此事。”
“这么快就把消息传到皇帝耳朵里了,”萧濯眯起眼睛笑了笑,“看来崔家办事的效率还是挺高的。”
这段日子,他冷眼看着萧弘上蹿下跳,面上虽然不言不语,但背地里却命楚风将萧弘私下里插手盐科的消息传给了崔家,崔家自会查清这消息是否属实。
盐铁司作为国之钱袋,是皇帝心中最大的禁区之一。
萧弘胆大包天以为能瞒着旁人从中谋取私利,简直是痴心妄想。
“此番应当能重挫二皇子一党,令他元气大伤,”薛斐道:“崔大人还让我给您传话,等过段时日您也该入朝听政了,届时崔家会全力在暗中助您,让您放心。”
萧濯没说什么。
自他母妃死后,他与崔家之间便只剩下交易和利用,崔家对他虽然没有真心,但在他们送进宫的另一个女儿肚子始终不争气的情况下,他就是崔家唯一的选择。
更何况。
这辈子萧濯不会给萧恒出生的机会。
“萧绥那边有动静吗?”如今,在大皇子跟三皇子早已被皇帝厌弃的情况下,他的对手就只有萧弘、萧煜、萧绥三人。
“六皇子那边暂时没什么动静。”薛斐摇了摇头道:“楚风一直盯着那边,但到了行宫以后他就歇下了,连殿门都没出,更别说联络外家了。”
萧濯“嗯”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翌日。
萧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按照规矩跟其他几位皇子一起去御前侍疾。
萧弘不知道自己插手盐铁司一事已经被皇帝知晓,还是平日里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萧濯心中冷笑。
果不其然。
皇帝脸色难看至极,根本没跟萧弘说几句话,便沉着脸以精神短的名头将他们几个打发了,唯独留萧濯在自己跟前多说了会儿话。
绕是最初将萧濯从冷宫接出来是别有所图,但这两年相处下来,皇帝是真的有点喜欢这个从不揽权、毫无野心,只盼着他能早日康复的儿子了。
这让他想到宸妃。
想当初宸妃也是如此,真心真意地爱他,敬他,只可惜……
萧濯一眼就将皇帝的心思看了个七七八八。
他只觉得讽刺。
当初储位之争愈发白热化,几个皇子明争暗斗,皇帝骑虎难下,为了转移朝臣的注意力才想起他这个被遗忘在冷宫近十年的儿子。
宠爱是假的。
迟迟不立储君,贪恋手中权力,想将这潭水搅浑才是真的。
就连现如今将他留在御前……也有故意借他敲打萧弘的意思在吧。
但不论心里怎么想,萧濯在皇帝面前的表现向来滴水不漏,他合格地扮演着一个乖巧听话的儿子,一直待到皇帝喝了药睡下以后才从御前离开。
中间殷殊鹤也来了两趟,但全程没跟萧濯对视,两人也没说过一句话。
因此没人知道晚间七皇子换了衣裳突发奇想说要去行宫外面转转,实则拐带了新上任的督公大人。
“公公做什么板着个脸……笑一个给我看看?”
此刻马车里只有他们两个,萧濯没忍住将人拽到了自己怀里,连带着说话也没了遮拦,压低了声音问:“白天在御前我就一直在看你脖子上的痕迹,昨日我没控制住力道,今日有没有旁人看见?有人问你么?”
殷殊鹤脸色古怪,有些恼怒地瞪了萧濯一眼。
今日他召周南岳议事,将重要的事情说完以后,周南岳的目光无意中扫到他的脖子,犹豫了下还是问:“督公可是被什么虫子咬了?是否要找太医过来看看?”
“……”殷殊鹤当时面无表情道:“被狗咬的。”
周南岳吓了一大跳,还准备追问,殷殊鹤撩起眼皮望向他:“怎么,周大人莫非很闲?”
周南岳神色一凛,二话不说话抱拳下去做事了。
此刻萧濯主动提及此事,殷殊鹤发现重活一世,他也不知道心智是被萧濯影响了还是怎么回事,竟然真的有种想咬回来的冲动。
暗骂自己也昏了头,殷殊鹤没接萧濯的话,望着他提起了另一件事:“二皇子的事是否与殿下有关?”
“督公既然猜到了又何必再问?”萧濯将殷殊鹤的手握在手里把玩,继而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道:“我要借这个机会让他永远都爬不起来,公公会帮我么?”
两人双目对视。
殷殊鹤意味不明地问:“殿下手眼通天,还需要我帮忙吗?”
“当然需要,”萧濯从后面抱着殷殊鹤,嗅着他身上那股清清淡淡的冷香,只觉得这一天在皇帝面前伺候的腻味跟烦躁之感全都没了,“我需要用这件事向崔家证明,公公是跟我站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