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重生手册(209)

2025-09-19 评论

  只见塔约有七层,底层高大,塔身琉璃砖刻四十八种佛像,看起来庄重肃穆非常。

  偏偏被神官监围了起来,看上去像是之前的修缮工程还未完成。

  前面引路的小太监走在前面打开了围栏,见萧濯始终跟殷殊鹤并排而行一齐往里面走还犹豫了下,但观他衣着尊贵,气度不凡,话到嘴边又不敢说,连忙低眉顺耳先进去将塔内第一层的蜡烛全部点上。

  老实说,到现在萧濯依然不太懂殷殊鹤为何要带他来这里。

  莫不是大事在即,来求佛祖保佑?

  可便是求神拜佛也应该去正殿,来这个尚未修缮好的浮屠塔做什么?

  侧过头去望向殷殊鹤,抬脚向往塔内走的时候,却见殷殊鹤没有动作。

  他姿态很端正地站在原地,望向塔尖的方向,迟迟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萧濯不解:“怎么了?”

  “殿下进去看看。”殷殊鹤看着萧濯,很轻地笑了一下,“奴才站在外面等你。”

  久不听殷殊鹤自称奴才,萧濯忍不住皱了皱眉。

  随着殷殊鹤手中权势越来越盛,除了在皇帝面前需要卑躬屈膝,便是普通朝臣见了殷殊鹤也只有讨好的份。

  即便是偶有自称,也是他们平时拌嘴,殷殊鹤故意为之。

  他想不通他为什么突然如此。

  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萧濯倒也没多说什么,收回目光转身进了塔内。

  因着将所有蜡烛全部点亮了的缘故,塔内并不显得昏暗,反倒格外亮堂。

  萧濯的目光随意扫过塔内供奉的佛经与佛像,然而就在转身看清了正中间被两盏长明灯围绕着的龛位时,他蓦地怔了一下,瞳孔下意识缩紧。

  ——这其中供奉的,分明是他母妃的长生牌位。

  他瞬间明白过来。

  为何今日他提过他母妃以后,哪怕过了宵禁殷殊鹤也要坚持出城。

  为何在马车上无论如何殷殊鹤都不肯让他做到最后。

  为何方才殷殊鹤在外面要自称奴才。

  因为佛门清净地。

  这既是对佛祖的敬畏,更是对他母妃的尊敬。

  萧濯胸口起伏了一下,深深呼吸。

  他在蒲团上跪下,冲着他母妃的长生牌位三跪九叩,又站起来上了三炷香,站在原地定定看了一会儿,然后径直转身从塔内走了出去。

  神官监的小太监还小心在旁边侯着。

  他自然是个机灵的,见殷殊鹤还是跟以往每次来那样站在外面,独让萧濯一人进去,瞬间猜到了萧濯的身份,慌忙跪下来给萧濯行礼。

  萧濯没有看他。

  他直直地望向殷殊鹤。

  殷殊鹤还站在原地。

  这么冷的天,更深露重。

  但或许是为表敬意的缘故,他自下马车便没披大氅,自始自终站得笔直。

  萧濯再次深深呼吸,顾不得旁边还有个面生的小太监看着,大步走到殷殊鹤面前,直接将人拽到了怀里,盯着他的眼睛问:“什么时候的事?什么时候将我母妃的长生牌位供奉在这里的?”

  “十月神官监奉旨修缮永宁寺的时候,是不是?”

  殷殊鹤也没遮掩,嗯了一声将目光越过萧濯,望向他身后的浮屠塔。

  当初神官监按照旧制修缮永宁寺,掌印太监找到他这里,原本是在他面前想卖个乖递个好,问问他有没有什么想求的。

  只不过殷殊鹤从不信鬼神,只信自己,原本随意将人打发了就得了,可看着他送上来记录着修缮事项的册子,忽然就想到什么。

  那趟去行宫的时候,萧濯曾逼着他去见殷梨。

  为的便是让他知道,在这世上他从来不是孤身一人,他有妹妹,有亲人,有挂碍。

  事实上。

  萧濯的所作所为也确实解开了他藏了两辈子的心结。

  令他知道,殷梨从不曾因为他阉宦的身份同他疏远,更从来不怕他的连累,当年那个尚在襁褓之中要他保护的妹妹,已经长到了能自己做决定的年纪。

  后来从行宫回来以后殷殊鹤便一直在想,既是如此,他该替萧濯做些什么呢?

  他从未见过宸妃。

  虽然当初他入宫时宸妃尚居住在长乐宫,但他那时候不过是常德益手下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黄门,连司礼监大门都很少出,根本没机会见到曾一度宠冠后宫的宸妃娘娘。

  后来没过多久宸妃被打入冷宫,便更加没有碰面的机会。

  殷殊鹤找了十几个宫中年纪大的老太监和老嬷嬷暗中一一问过,才勉强从他们口中零零碎碎拼凑出当年宸妃的画像。

  跟萧濯描述的一般无二。

  他们都说宸妃样貌好,对奴才也不苛责,总是一副笑模样,一看便知她是簪缨世家出来的女儿,高贵又有善心。

  又听说宸妃在长乐宫时常手抄佛经,一是为静心,二是为萧濯祈福,三是期望黎明百姓平安。

  于是,那日殷殊鹤将神官监掌印留在司礼监说了半个时辰的话。

  没过多久,永宁寺的浮屠塔中便悄悄多出了一座长生牌位。

  浮屠塔也由此被围了起来,借修缮名义,不让旁人靠近。

  他知道因遭皇帝厌弃,连带着崔家也不闻不问的缘故,宸妃当年在冷宫香消玉殒以后便草草下葬,墓碑上连一个名字也没有。

  所以他替萧濯立下这座长生牌位,让永宁寺长盛不衰的香火为宸妃祈福,让寺内的和尚日日诵经,为宸妃积攒功德。

  听完殷殊鹤的手,萧濯扣着他腰身的手不自觉紧了一点。

  他总算知道殷殊鹤为何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出城一次了,萧濯不能容忍殷殊鹤有任何瞒着自己的事,曾有心派薛斐暗中去查,后来命令到嘴边又生生被他咽了下去。

  一念之差。

  竟被殷殊鹤瞒到现在。

  “那督公告诉我,”萧濯目光摄人:“既然是你立的长生牌位,又为何始终站在塔外上香,连一次都没有进去过?”

  萧濯不是傻子。

  从守在这里的小黄门方才向他们行礼时所说的话便可得知,这么久了,殷殊鹤竟从来不曾进到塔内。

  两人在夜色中双目对视,殷殊鹤心头蓦地跳了一下。

  他语气如常地提醒萧濯:“殿下,我是个阉人。”

  替长生牌位不过是殷殊鹤替萧濯尽的心意。

  他很清楚,有朝一日萧濯登基,他自会光明正大追封宸妃为太后,堂堂正正将她的牌位送入太庙,让她享万民供奉,受万世香火。

  这一天要不了太久。

  至于殷殊鹤自己……阉宦之身污秽。

  他向来知晓轻重,平日里跟萧濯怎么胡来也没关系,但在宸妃的长生牌位和佛祖面前,却万万不可造次,是以每次只在站在塔外遥遥上三炷清香。

  萧濯深吸口气,忽然就笑了一声。

  他看着殷殊鹤的眼睛又问:“那督公为何要替我母妃点两盏长明灯?”

  “……”殷殊鹤呼吸蓦地一滞。

  他没想到萧濯竟然这么敏锐。

  宸妃只有萧濯一个子嗣,其中一盏长明灯便代表萧濯。

  至于没写名字的另外一盏……那便是殷殊鹤自己的私心了。

  萧濯的眼神恨不得将殷殊鹤开肠破肚,直直望进他心里。

  “公公素来什么都不怕,怎么突然只剩下这么点胆子?”

  萧濯直接低头在殷殊鹤唇上印下一吻,然后在旁边小太监瞠目结舌的目光中,拽着他的胳膊径直入了浮屠塔。

  殷殊鹤隐约能猜到萧濯想做什么,浑身僵直了被拉进来,却又不敢相信,心尖儿颤了好几颤,难免有些说不出来的无措与不自在:“殿下——”

  “平日里叫我名字不是叫得挺好么?”萧濯啧了一声,抬起手来摸了摸他的脸颊,又是温柔又是宠溺一笑,当着宸妃的长生牌位,竟完全没有想要遮掩的意思:“督公来给我母妃磕个头吧。”

  “让她好好看看你。”

  没想到萧濯真当着宸妃的面说了出来,殷殊鹤哑声道:“你——”

  萧濯看着他,漆黑的眼睛里翻滚着说不清道不明,却又很激烈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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