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慎,我说了今天我就是要疼。”
因为心里很疼,所以想要身体也一样疼,或许身体足够疼,就能够盖住身体里的疼。
陆慎将洛厄尔脸上的疼痛、隐忍、疯狂和偏执全部看在眼里,喉结重重滚动了一下。
难道他就不想要洛厄尔吗?
独自在菲城度过的那六年,陆慎将所有的欲望跟渴求全部藏在心里,用近乎自我折磨的方式压抑自己。
痛苦、煎熬、思念、求而不得……种种情绪混杂在一起,陆慎跟身在虫族的洛厄尔一样,没有一个晚上是能够安眠的。
他想梦到洛厄尔,又怕梦到洛厄尔,日日夜夜,几乎快将自己逼疯。
此时此刻,跟洛厄尔自下而上双目对视,陆慎闭了闭眼,脖子上的青筋都凸显出来,微微跳动,虽然极度舍不得,舍不得让洛厄尔吃一点苦,受一点伤,但显然洛厄尔已经疯了,他也疯了。
既然都疯了,都想用疼痛来证明或者感受什么,那就没什么可犹豫的。
“好。”
陆慎盯着洛厄尔问:“疼吗?是这样吗?”
“……”洛厄尔浑身猛地一颤,控制不住仰起头来,剧烈喘息,“疼。”
他咬着牙点头,“是这样,但还不够。”
“我想要更多。”
他想要,陆慎就给。
而且给的很多、很深、很满、很重。
洛厄尔那双碧绿色的眼睛再一次发红变湿,却不是因为难过。
他想要出声,可陆慎甚至不给他呼吸的机会,就将他所有喘息和呻吟全部吞进肚子里,湿热的舌头扫过上颌,在舌根深度纠缠。
“我也喜欢疼,”陆慎灼热的呼吸贴在洛厄尔耳边,“还记得当初我们第一次在一起的时候吗?。”
“你疼我也疼,但越疼就越兴奋,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你终于完完全全属于我了——”
“后来决定要离开的时候也疼,”陆慎哑着嗓子低低地笑了一声,抓着洛厄尔的手放在他胸口:“这里疼。”
“有很多个晚上……”陆慎掐着洛厄尔的下巴,让他高高把头仰起来,将最脆弱的脖颈露出来,“很多个像现在这样的时刻,我都想过要不要留在三等星,困住你,锁住你,眼睁睁看着你死。”
洛厄尔调整呼吸,沙哑着嗓子问:“然后呢?”
陆慎平静说:“然后我再拿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跟你一起死。”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这么做?”洛厄尔断断续续地问,竟然因为陆慎的话而感到更加兴奋,觉得如果没有陆慎口中所说的那个系统,这未尝不是一个美好的结局。
“因为我舍不得,无论如何都舍不得。”
“当时觉得自己做得很正确,很理智,所以没什么可后悔的,再疼都无所谓。”
陆慎将洛厄尔眼角溢出的生理性泪水舔掉,“但现在重新回过头看,是我做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
“我把我的宝贝留在奥诺里六年,让你伤心了,”陆慎的声音很温柔,动作却如同狂风骤雨,“我知道洛厄尔不怪我,但我还是要请你原谅我。”
洛厄尔胸口剧烈起伏喘息,扭过头去跟陆慎接吻。
陆慎毫不犹豫满足洛厄尔的一切需求。
不论是疼痛、亲吻还是别的什么。
只要他要,他就给。
在某一个瞬间,在极度失神的过程中,洛厄尔仿佛感觉被陆慎送回了在三等星的那个狭小昏暗的房间,好像他跟陆慎从来没有分开过哪怕一分一秒。
他们疯狂接吻,吻到下巴发酸,吻到舌尖发疼,然后陆慎的嘴唇从洛厄尔唇瓣上移开,重新亲吻他左半边脸上的疤痕、耳廓、锁骨……
“是你说今天要疼到底,”陆慎摩挲着洛厄尔身上被他攥出指印的位置,低声问,“继续吗?”
在接吻过程中终于缓过来一点的洛厄尔抬眸望向陆慎,哑着嗓子说,“继续,不要停。”
于是陆慎就继续。
他铁了心在今天完全放开。
不单单是满足洛厄尔的要求,更是满足陆慎自己。
他心里何尝没有强烈到无法忽视的情绪需要宣泄?
欣喜若狂、失而复得的那个人从来都不只是洛厄尔。
还有陆慎。
洛厄尔可能不清楚,能够重新跨越时空、重新拥有洛厄尔,占有他身体的每一寸,从此以后早上睁开眼睛就看到他,晚上闭上眼睛之前也看到他,能够跟他紧紧贴在一起入睡,一起度过未来很多很多年,这对于陆慎来说有多么重大的意义。
第二次是在浴室。
第三次是在床上。
第四次是在镜子前。
在完全没有信息素作用的情况下,他们近乎疯狂、不觉疲惫、不知餍足地亲近和宣泄。
他们总是接吻,总是拥抱,吻到最后总会尝到浓郁的血腥气,甚至分不清那血液究竟是洛厄尔的还是陆慎的。
时间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飞速流逝。
这栋原本应该一直孤寂下去的公寓见证了一整晚他们跨越种族、刻骨铭心的爱欲纠缠。
洛厄尔沙哑着嗓子叫了无数声陆慎的名字。
陆慎则每一次都回应他。
侵略与占有,给予与索取,疼痛与刺激,凶悍与温情。
他们用对方的体温来消弭那种名叫后怕的情绪,用彼此的呼吸来抵消漫长错过的时光,恨不能贴得近一点,再近一点,甚至互相将对方吞吃到自己的肚子里。
天亮之后,陆慎早就掉在地毯上面的终端屏幕不断亮起,洛厄尔的也是一样,终端被埋在军服外套底下持续不断发出嗡嗡的震动和响声。
都没去管。
陆慎是大概能终端响的这么频繁是因为什么,而洛厄尔虽然不清楚原因,但今天军部放假,他提前给给军务信息专门设置了特殊的提示音,只要不是紧急军情,他都可以暂时不去理会。
在一切都结束之后,被重新抱回主卧床上的洛厄尔定定看着陆慎,看着他跟从前截然不同,却依然深邃而沉静,从内到外都透露出陆慎独有气质的脸,哑着嗓子问:“要是你变成现在这样回来了……却发现……我已经跟别的雄虫在一起了怎么办?”
一个在事后显得很煞风景的问题。
但洛厄尔就是想问,控制不住地想问。
陆慎一边亲吻他侧脸上的疤痕,一边说:“那我就先杀了他,然后再像刚才那样干死你。”
洛厄尔深深凝视着陆慎的眼睛。
双目对视之后,他们不自觉又重新吻到一起,没有之前那么激烈,却格外温柔和缠绵,吻到洛厄尔呼吸不畅,舌根发根,洛厄尔才喘息着推开陆慎,看着陆慎的眼睛轻声说,“你撒谎。”
他太了解陆慎。
如果他匹配了其他雄虫,真正开启了崭新的人生,那么陆慎就算真的变成希奥多亲王重新回到奥诺里,就算自己独自一人痛苦不堪,也会装作完全不认识它,绝不会再打扰他分毫。
因为从头到尾,陆慎作出一切决定的前提都是因为爱他,希望他能过得好。
听到洛厄尔的话陆慎低低笑了一声。
他把手指插到洛厄尔的金色长发里沉默地揉了揉,没说话,也没否认。
洛厄尔其实已经很累了,累到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但他仍然坚持睁着眼睛,看着陆慎重复:“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当初他根本不知道陆慎究竟因为什么离开,就已经决定要一直等待陆慎回来。
哪怕后来找遍奥诺里所属的每一个星球,一无所获,心灰意冷,放弃了陆慎有可能回来的希望,依然认为自己从头到脚都是陆慎的。
余韵尚未完全平息,洛厄尔的眼尾仍然泛着很深的红,
”洛厄尔永远都属于您,“他很虔诚地用嘴唇亲吻陆慎的下巴,然后非常认真地给从前在三等星说过无数次的这句话加了一个后缀,“我爱你,与信息素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