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向傅呈安道:“傅呈安,傅学长,我知道你跟喻少关系好……你帮我说句话,帮我求求情——”
陶也看到眼前这架势忍不住想骂脏话,这两人果然是认识的!
但在事情没查清楚之前他不想给罗浩跟傅呈安任何在喻辞面前接触的机会,更何况现场还这么多人!
伸手招来距离最近的一个服务员,陶也语速极快低声交代了几句,让他把过来参加开业典礼的宾客都领到另外一个区域看表演,不要凑在这里看热闹。
看着服务员离开,陶也又是心头一阵火起,毫不留情又踹了罗浩一脚,“你他妈还有脸找人替你求情!要是刚才那一瓶子砸下去现在喻辞脑袋已经开花了,你赔得起吗?求情,你敢在老子开业的时候跑来闹事还好意思求情!”
傅呈安深吸了一口气。
他刚才在外面接了个工作电话稍微耽误了一会儿,进来还没来得及给喻辞发消息就看到罗浩抄着酒瓶子眼睛通红朝着喻辞快步走去的身影。
那一瞬间傅呈安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跳了一瞬。
前世喻辞车祸身亡报道的画面瞬间涌上脑海,不可遏制的联想让他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是瞬间冲上去将喻辞扯到自己身后,然而即使已经确认罗浩不可能对喻辞产生任何伤害,他依然没有获得片刻放松。
他甚至没意识到他将喻辞的手臂箍得有多紧。
紧到仿佛要把人深深按进自己的血肉里。
喻辞自然也察觉到了傅呈安的紧张。
但他不太明白为什么,因为傅呈安甚至紧张到了有点异常的地步。
喻辞没有多想,只当傅呈安是担心自己,于是伸手戳了戳傅呈安的胳膊,又晃了晃,语气中带着笑:“哎——你再捏紧点儿我手要断了。”
傅呈安后知后觉松了手,他胸口起伏了一瞬,望向喻辞问:“……还要进去喝酒吗?”
“你想喝就喝,”喻辞勾了下唇,压根没看罗浩,完全没被这件事影响心情:“我刚还让人倒了两杯川崎25,你喝喝看喜不喜欢,要喜欢的话走的时候让陶也打包两瓶带走。”
傅呈安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嗯”了一声,想说什么又没说,最终只是牵住了喻辞的手。
这会儿保安已经来了,死死将罗浩按在原地动弹不得,他想挣扎却无济于事,被这么多人围观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满脸涨得通红。
看到傅呈安跟喻辞握在一起的手,他忽然意识到什么,眼睛当即一亮,踉跄着往前走了两步:“在一起了……你们在一起了?傅呈安,你快让他们把我松开……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陶也在旁边听到这话就暗骂了一声晦气,连忙给保安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赶紧把人架走,连一秒钟都不要在这里耽误。
罗浩自以为终于找到了一个能拿捏喻辞的方法自然不肯就这么离开,于是他拼命想挣脱保安的钳制,在惊慌又得意的状态下,声音越发刺耳难听,“傅呈安,你还愣着干什么?你必须得帮我!”
见傅呈安不回答,甚至根本连看都不看他,罗浩忍不住着急起来。
他原本就不太聪明的脑子在这一刻突然变得灵光许多,终于意识到傅呈安这是不准备承认他们之间的交易了,心下一沉,咬紧牙关大声威胁道:“你忘了我们之间的交易了吗?你他妈是不是想耍我?”
听到他的话,喻辞脚步一顿。
他眉头微皱,有些不理解。
下意识望向傅呈安:“什么交易,你们之前认识?”
对上喻辞目光的这一刻,傅呈安只感觉自己心脏像是被揪紧了,自重生以后竭力想避免的一幕依然不受控制地再次发生,他感觉自己手心冰凉,甚至有些麻木。
他依旧没说话。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陶也见状觉得自己头皮都有些发麻,压低了声音怒斥保安:“还他妈愣着干什么,快把人拖走叫警察啊!”
罗浩挣扎不得,依旧盯着傅呈安,胸口起伏,怒不可遏:“你敢不帮我!”
“你就不怕我把那些事——”
“不用你。”傅呈安终于开口打断罗浩的话:“我会自己亲口说。”
他深吸了一口气,望着罗浩的目光平静中带着一丝下定决心的味道,看得罗浩忍不住脊背发凉,他有些慌了:“……你什么意思?”
“你怎么敢?”
他没想到傅呈安真能把喻辞追到手,更不信傅呈安敢跟喻辞说出真相。
傅呈安不是跟喻辞有仇吗?
把话说穿了喻辞恨他都来不及,还怎么报仇?
更何况喻辞是什么性格。看他就知道了,整个淮江敢让喻辞不痛快的人有哪个是有好下场的?
就算傅呈安后悔了,觉得搭上喻辞获得的好处更大,他难道就不怕坦白以后鸡飞蛋打吗?!
罗浩根本不知道傅呈安在想什么,完全无法理解,随之而来的便是无法遏制的惊慌和怒意,“你敢耍我?你想骗我,故意看我倒霉是不是? ”
“好,你不帮我是吧?”此刻罗浩心中对傅呈安的恨意甚至超过了喻辞,熊熊怒火将他的理智燃烧殆尽,他剧烈挣扎,不顾保安的钳制,转过头望向喻辞道:“你放我一马,你放我一马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你他妈给我闭嘴!知道是秘密就好好咽进肚子里!没人对它感兴趣知道吗?!”陶也用手指着罗浩,压低了声音警告道:“我告诉你啊,今天是我酒吧开业的好日子,你要敢给我搞砸了,不用喻辞,我第一个出手整死你!”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罗浩反而豁出去了。
他无视陶也的威胁,死死盯着喻辞跟傅呈安,阴森森开口道:“怎么样,我敢说,你们敢听吗?”
喻辞突然产生了些许不太好的预感。
他下意识看了傅呈安一眼,习惯性准备让罗浩直说,然而话到嘴边,傅呈安忽然握紧了喻辞的手。
两人双目对视,傅呈安张了张口。
喻辞注意到傅呈安的眼中不知为何布满了血丝,那双平日里又黑又沉的眸子此刻还藏着许多他连看都看不懂的晦暗情绪,让喻辞的心脏一时间像被人攥紧,似乎与他共感。
他问:“他要说什么秘密?”
傅呈安不说话。
喻辞又问:“是跟你有关吗?”
罗浩是个一事无成的纨绔子弟,傅呈安是成绩优异的清贫学霸,喻辞几乎找不到任何他们之间可能存在的关联点,以至于罗浩口中所谓的秘密让他觉得荒谬又可笑。
喻辞这辈子从来不受人威胁,更不屑跟罗浩这种人讨价还价。
可是对上傅呈安那双突然没了往日平稳和沉静的眼睛,他心里忽然又不确定了。
没人知道喻辞心里怎么想的。
他盯着罗浩那张又丑又险恶的脸看了良久,久到陶也都顶不住压力差点要跳出来和稀泥了,喻辞才开口说:“没什么不敢听的,但我为什么要听你说?”
罗浩愣住。
陶也也愣住。
傅呈安原本已经完全下沉甚至如坠深渊的心在这一刻像忽然得到了一个敕令,他不受控制地松了松拳头,然而,他深吸了一口气,却有某种具体的、细致的涩意和钝痛在这一刻清晰缓慢地涌上心头。
跟傅呈安设想中的画面一模一样。
不论罗浩怎么挑衅,就算喻辞再怎么好奇,只要他摇头,喻辞就不会再听罗浩说哪怕一个字。
从上一世也是这样。
喻辞好像轻而易举就对他付出了全盘信任,从未考虑过有任何被欺骗的可能。
可是为什么?
他又凭什么?
爱吗?
喻辞的爱这么明显,明显到傅呈安再一次深刻而强烈地意识到上一世的自己究竟有多愚蠢可笑。
他们站立的位置光线昏暗,使傅呈安那张英俊深邃的面孔显得有些晦涩不清,他看着喻辞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后用很低的声音说了句“谢谢”。
“我们换个地方,”傅呈安说:“我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