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已经彻底恢复前世记忆的他,曾经变成灵魂状态,寸步不离跟戚许在一起待了整整五年。
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人比虞青砚更了解戚许。
于是虞青砚跟戚许对视几秒,将胸中密密麻麻翻涌着的情绪按下去,扫了眼办公室的环境,再次深呼吸:“回去说。”
“……”
虞青砚说回去说就是回去说。
从戚许的临时办公室到虞青砚的房子一共需要半小时的路程,而这半小时,虞青砚沉默了一路,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戚许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口,所以两人一起保持沉默,直到到家。
但走进家里,不等戚许开口询问,虞青砚直接验证了他的猜测:“我想起来了。”
戚许:“……”
他张了张口,第一反应就是问问虞青砚濒死的时候是不是很疼,因为他在法医鉴定中心看过尸体,上面的每一道伤口都让他不忍心再看第二遍。
可他刚刚叫出虞青砚的名字,虞青砚看着他的眼睛继续道:“从我死的那一刻到你重生,五年,总共一千八百多天。”
“戚许。”
“你知不知道,其实我一直一直都陪在你身边。”
戚许猛地一愣,在这一刻几乎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他茫然而怔忪地看着虞青砚:“……你说什么?”
他们甚至忘记了客厅里还有一个沙发。
两个人就那样面对面站着对视,客厅里甚至连灯都没开,只有外面灯光秀透过巨大落地窗投射进来的光亮。
虞青砚静了片刻,从他变成灵魂状态出现在戚许身边的那一刻开始讲起,到墓园那晚系统收取悔意值送他们重生结束。
“懂了吗?”虞青砚的嗓子有点哑:“从你选择出国,并且把那个男人送进监狱的那一刻我就不会死了,你早就改变了我们之间的结局。”
“又是一个五年……”
“要不是我逼你一把,戚许,你准备再跟我错过一次吗?”
“是谁教你这么蠢的?”
戚许眼中依然写着不敢置信。
他从来没想过,上辈子已经死去的虞青砚竟然会变成看不见也摸不着的灵魂状态陪伴在他身边,五年时间,寸步不离。
更不敢相信他之所以能够重生是因为有一个神奇的系统不忍心看他们遭受这样的磨折,所以专门给了他们一次重新来过,改写结局的机会。
所以这辈子虞青砚死亡的阴影已经不复存在?
所以他再也不必畏惧惶恐,可以重新靠近,大胆拥有?
戚许站在原地,把虞青砚刚才说的每一句话全部拆开,组合,再在脑子里反复咀嚼、消化、理解。
他发现当梦寐以求的巨大惊喜袭来时,人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高兴或者兴奋,而是怀疑——怀疑这一切是不是他的幻觉,怀疑他到底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虞青砚闭了闭眼。
为了向戚许证明这一些都是真的,他索性把口袋里提前买好的东西掏出来扔给戚许。
戚许接过来又是一愣。
虞青砚眼底同样很红。
他要笑不笑地勾了勾嘴角,在凝视戚许片刻后直接说:“把你上辈子叛逆期那股疯劲儿拿出来。”
“把错过这么多年的份给我补上来。”
戚许攥着手里的东西僵了半晌。
在确认虞青砚说的是认真的以后,他胸口起伏了一下,抬手箍住虞青砚的腰身,把他往前一拉,近距离盯着他看了三秒钟,然后用撕咬的力度,狠狠吻上了虞青砚的嘴唇。
第200章
戚许跟虞青砚一直辗转从玄关吻到客厅。
两个人同时倒在沙发上,接吻的动作却没停过,力道一直很重。
戚许感觉自己胸口像有一团火在烧,烧得他浑身血液都沸腾起来,甚至无法思考,满脑子只有虞青砚刚才跟他说过的话——
他早就改变了他们之间的结局。
这辈子虞青砚再也不会意外死去。
又是一个五年。
……
戚许额头以及脖颈的青筋全部暴起,眼底在顷刻间布满了血丝,他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感到遗憾或者痛苦。
但很显然,这时候这些情绪全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虞青砚。
是他小叔叔。
是他从上辈子就梦寐以求想要得到这辈子却无论如何不敢靠近的人。
而现在。
这个人正毫不犹豫地回应他的亲吻,同时纵容着他的放肆与掠夺,甚至在戚许将舌头几乎顶到口腔最深处时,仰起头发出令人血脉喷张的喘息。
戚许在这一刻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他不知道人在极端满足的状态下是不是反而会催生另外一种极度的不满足。某一刻他甚至想掐住虞青砚的脖子,将指腹停留在他的动脉上用力挤压,想感受一下完全掌控虞青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一直吻到嘴唇刺痛,舌头发麻。
戚许半跪着将虞青砚压在沙发上,喘息着拉开一点距离,但舍不得离开太多,于是他们的身体依然紧贴着,鼻尖跟鼻尖、嘴唇跟嘴唇相隔不到一厘米,潮热的呼吸混乱交缠。
戚许注视着虞青砚的眼睛,哑声叫他:“小叔叔。”
虞青砚的呼吸也是乱的。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戚许,抬起手来摸了摸戚许的脸,然后勾起唇角低低笑了一声,认真说出那句他曾经说过很多次但戚许却从来都听不到的话:“小叔叔在呢。”
戚许呼吸微顿,几乎舍不得眨眼。
等再开口的时候声音更低更哑了,他重复确认了一遍:“……我是不是在做梦?”
一直都很倒霉从来没有被命运眷顾过的戚许实在不敢相信他竟然能获得这种恩赐。
上辈子由他导致的悲剧已经结束。
他们的生活中不会再出现同样的阴影。
他不必担心自己身上的晦气会威胁到虞青砚的生命。
他们是真的能在一起。
……
戚许的话本来就少,再加上像是生怕一不小心会打破眼前美好的一切,那个问句说得很慢,也没有把剩下的话说完。
但虞青砚就是听见了。
也听懂了。
他侧过头去闭了闭眼。
要知道上辈子变成灵魂陪伴在戚许身边那五年,再加戚许重生之后将自己当作灾星在国外待的五年,加在一起总共十年。
虞青砚自己还好,毕竟这辈子记忆曾被系统尘封在脑海最深处,直到戚许压抑着痛苦说了那句“我爱你”才终于解锁。
可戚许却是真真正正背负挥之不去的阴影,戴着沉重至极的枷锁走过十年,即使虞青砚已经重获新生,他依然隐忍着,克制着,迟迟不肯让自己解脱。
应该怪他太倔太蠢太迷信吗?
可虞青砚比谁都清楚——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上辈子他的死就像是一把锉刀,搓皮削骨,直接把戚许身上原有的少年气全都磨没了,将他变成现在这样缄默寡言,克制冷然的模样。
从恢复记忆的那一刻起,虞青砚就心疼得要命。
他宁愿戚许不要那么死心眼,不要执拗,甚至可以不要那么爱他……可要是戚许没那么坚定,没有那五年始终未曾磨灭过分毫反而有增无减的爱意与悔意,又怎么能获得那个神秘系统的帮忙?他们怎么可能有机会重新开始?
勉强压下心底的情绪,虞青砚深吸口气,直接用手勾住戚许的后颈,两人额头抵在一起,鼻息相缠。
“你说呢?”虞青砚看着戚许的眼睛反问:“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噩梦有这么贴心吗?能这么真实吗?”他顿了顿,毫不客气地挑明:“就算是在做梦,你敢梦到这一步吗?”
“……”
戚许胸口起伏,深深注视着虞青砚没有说话。
确实。
他连做梦都梦不到这么好,因为不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持续不断的梦里永远都只有意外、转折以及他拼命想要阻止,也无法改变的失去,满世界都是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