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饭局说隆重也不隆重,但说简单也不简单。
上车以后,方铎看着邵闻霄的脸色试探着问他:“老板,您要不要打一针抑制剂?”
邵闻霄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不用。”
S级Alpha向来重欲。
虽然远不到易感期,但邵闻霄这几日身上的威压越来越重,信息素味道也越来越浓,只不过有目前最高级的抑制手环压制,才能不露出任何破绽。
但佩戴抑制手环总归不适,方铎还准备再劝两句,邵闻霄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忘了,以前没有他的时候日子是怎么过的?”
方铎马上噤声。
其实在邵闻霄看来,方铎是真的多虑了。
绝大多数Alpha的确都倾向于注射抑制剂或使用抑制贴来控制自己的信息素,毕竟这种方法简单高效,还没有痛苦。
可邵闻霄却独独喜欢佩戴抑制手环,用连续不断的电流来促使自己时刻保持清醒。
他早就习惯了这种不适,也从来都不觉得痛苦,这是他对自己的一种警醒,也是他对自己的一种训练。
没什么大不了的。
邵闻霄抵达私宴的时间是在晚七点半。
等了大概十几分钟,刚刚下飞机的国务卿带着另外一个姓名耳熟能详的官员赶来,跟这两人相比,邵闻霄算是晚辈,虽然年龄相差很大,但现如今邵闻霄代表的是整个邵氏,自然足够和他们平起平坐。
因此饭桌上的气氛算是融洽,一顿饭也吃了近三个小时,确认了一些之前没有谈妥的细节。
只不过虽然没喝太多酒,邵闻霄还是不可避免地感觉到有些疲累。
目送两位官员离开以后,邵闻霄按了按鼻梁,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已经接近零点。
他常住的公寓离这里很远,懒得来回折腾,索性让方铎在楼上开了房间休息,刚刚刷卡进入房间,就接到了远在大洋彼岸的叶季明打来的电话。
叶季明就是鹿台的幕后老板,跟邵闻霄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
“听说你今天在我这儿动了刑房?”叶季明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
邵闻霄“嗯”了一声,一边扯领带一边问:“修了不就是让人用的?”
叶季明哈哈大笑,他显然已经知道邵闻霄带去的那个人是谁,颇为遗憾地啧了一声:“十几个Alpha,那么刺激的场面,你也不说安排手下录个视频给我欣赏一下。”
邵闻霄只当没听见这句话,问:“还有事?”
没事就挂了。
“诶诶诶——”叶季明连忙阻止,“当然有事了。”
深知邵闻霄是什么脾性,叶季明抓紧时间:“你要订婚了?”
“?”
邵闻霄扯领带的手一顿:“你听谁说的?”
“网上啊。”叶季明也觉得莫名其妙,“你没看吗?今天晚上刚出的新闻。”
他清了清嗓子给邵闻霄念各大新闻网站头条:
【联盟国务卿私下会晤邵氏新继承人,疑商谈千金与其订婚事宜】
【爆邵氏将与联盟国务卿联姻,是否将成史上最强政商联合?】
【独家!国务卿与邵氏继承人私人聚会照片直击】
……
听他还要继续往下念,邵闻霄忍不住皱起眉头打断:“行了。”
“……好吧,”叶季明意犹未尽地住了嘴,
见邵闻霄不说话,他又拖长了尾音揶揄道:“虽然一看就是假新闻,但你到现在才发现,还迟迟没有处理,庄继不会吃醋吧?”
“……”
因为叶季明最近这一个月都在国外度假,并不知道邵闻霄已经跟庄继结束的事实。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也没多解释,只不过在电话挂断以后点开了财经新闻。
果不其然——虽然没有媒体拍到他们跟国务卿吃饭的合照,却有提前蹲点的狗仔拍到了他们分别在同一个地方下车的侧脸。
邵振霆生前的确是曾经在非公开场合很隐晦地提过联姻的意向,也难怪会有记者浮想联翩。
再加上这样劲爆的花边新闻,远比正式的财经报道更加吸人眼球,无怪乎这么短时间就能登上各大网站的头版头条。
但很可惜。
联姻是邵振霆一厢情愿的想法,邵闻霄从来没有这个意思。
哪怕是强强联合,邵闻霄也不愿意,更没兴趣娶一个花瓶或摆设放在家里,既影响自己心情,也耽误别人一生。
今晚饭桌上联盟国务卿倒也随口提了两句,很有长辈风范地问邵闻霄有没有正在交往的对象,喜欢什么样的Omega,均被邵闻不动声色挡了回去。
对方便笑着跟身边坐着的人夸邵闻霄能干,说:“也是,振霆才刚刚去世,正是忙的时候,不应该这么早考虑这些。”
那位高官也配合大笑。
于是话题轻飘飘一带而过,再也没人说起。
邵闻霄当然不担心这样会得罪对方。
毕竟大家都是聪明人,并且是坐在同一个桌上的合作伙伴,只要获得的利益足够多,足够长久和稳固,那么永远都不需要担心关系会出现破裂的问题。
只不过……
身为S级Alpha和邵氏继承人的邵闻霄向来是八卦杂志和媒体竞争追逐的对象,关于他的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被捕风捉影,大写特写。
邵闻霄曾经对这些没什么所谓,后来会顺便吩咐下属处理,而现在……之所以这些新闻还挂在网上,无非是连方铎都猜不到他的想法,不敢擅自决定。
静了两秒。
邵闻霄还是给方铎发去了让他撤掉热搜的消息。
方铎很快秒回收到,邵闻霄在按熄屏幕之前脑海中短暂闪过一个念头,但很快又被他压了下去。
摘下抑制环,脱光衣服进入浴室,按下花洒开关,当水流顺着他的胸肌和紧实的腹部肌肉线条上滑过,邵闻霄靠在墙上闭上眼睛。
他已经很久没有动手抚慰过自己。
从前不喜欢,后来就更不喜欢,但现在他心里有一团说不清道不明的郁气想要发泄出来。
可太久没有做过类似的事。
导致邵闻霄竟然产生了些许匪夷所思的陌生感——因为哪怕发泄了出来,依然没感觉到太多畅快,甚至更加空虚。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仅仅只动了一次手就没有再继续的原因,而S级Alpha的欲望又没那么容易得到满足。
将浴室地砖上那些东西和泡沫一起冲走,邵闻霄重新给自己带上抑制手环,并再一次调到最高档。
他站在总统套房九十八楼的落地窗前抽了支烟,把烟头按熄在烟灰缸里。
从这个角度可以毫无遮拦地俯瞰新京市的夜景,好像整座城市都在他脚下,应有尽有。
不过也只看了几分钟。
邵闻霄很快收回目光准备休息,毕竟时间已经不早了,而他每天都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从这个角度来说,排除邵振霆心脏病发是他一手策划的以外,邵闻霄的确是一个非常合格的继承人。
他就像是一架永远都不会停止运转的工作机器,哪怕某些时刻会感觉到难以言喻的寂寥,也可以时刻保持足够的冷静、理智、高效和精准。
但凡事总有意外。
因为第二天下午,邵闻霄会议开到一半,向来都清楚分寸的方铎忽然推开门闯了进来,不顾现场还有其他人在,快步走到邵闻霄身边,用了一种很复杂的语气低声叫他:“老板——”
邵闻霄心里莫名咯噔一声,语气倒还没什么变化:“怎么了?”
方铎欲言又止地望向会议室里其他人。
邵闻霄皱起眉头,没多犹豫便开口说了散会,偌大的会议室很快只剩下他跟方铎两个:“说吧。”
跟他预感的一样,方铎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庄先生”。
可平时汇报任何事情都很简练的方铎组织了半天语言,也就只说出这一句庄先生。
邵闻霄耐心告罄:“你的喉咙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