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完邵闻霄的名字,庄继又停下来。
他的呼吸很急促,表情看起来也很痛苦。
并不全是装的。
事实上,这是活了二十多年的庄继,头一回体验Omega被诱导发情的滋味。
曾经接受过非常极端的脱敏训练,所以一直以来,身为Alpha的庄继对信息素都不算敏感,有着异于常人的超强抵抗能力。
——但他现在并不是一个单纯的Alpha。
在半个多月以前,庄继在暗中接受了Omega腺体植入手术。
当然,手术成功以后庄继也曾测试过自己对Alpha信息素的反应,结果是对于寻常Alpha信息素,他依然拥有极强的抗性,可以确保自己保持始终绝对的、完全的清醒。
可站在他面前的人是邵闻霄。
整个杂物间充满的是乌木、檀香与杜松子的信息素。
庄继在主席台上就已经充分意识到了,如果那个人是邵闻霄,那么根本就不需要这么多,也不需要这么浓郁。
只用一丝丝……就已经像水入油锅,足够让他的身体立刻察觉到危险、刺激以及渴望。
所以如果说邵闻霄推门之前一直是演戏居多的庄继这一刻是真的有点扛不住了。
那种身体跟灵魂一起疯狂叫嚣着想被占有、被进入的感觉几乎要把他逼疯。
但他还记得自己要做什么。
勉强支撑起身体,尽职尽责想走剧情,可是连表情都还没调整好,身高腿长的邵闻霄就已经脱下西装,将外套挽在手里,一步步走到他面前。
因为杂物间里光线昏暗的缘故,邵闻霄的半张脸都隐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锃亮的黑色皮鞋与大理石地面碰撞的瞬间,发出“咔哒”的声响,不紧不慢,却压迫感十足,每一声都像直接踩在庄继的神经上。
面对枪林弹雨都面不改色的庄继这一刻控制不住感到喉头微微发紧,后颈腺体刺痛,脊背僵硬,连身体某个部位都逐渐濡湿,渗出湿滑黏腻的液体。
操——
庄继发现这一切比他想象中还要刺激百倍。
他甚至觉得有些遗憾,为什么没有早一点豁出去定下这个计划?
要是早一点定下来,是不是他早就跟邵闻霄滚到床上去了?
邵闻霄脱了外套。
所以他是上钩了吗?
意识到这一点,连Plan B都没用上的庄继心脏不自觉加快,完全没预料到事情居然会这么简单。
他艰难举起一丝理智,低低喘了口气,再次用那双湿润的、天真无辜的眼睛望向邵闻霄,准备继续扮演一个不小心发情,又没带抑制剂,只能躲进杂物间用工具抚慰自己的大学生,还没开口,眼前突然一片漆黑。
夹杂着冷冽古龙水味和信息素气味的西装外套猛地从头顶罩了下来,并不怎么温柔地剥夺了他的全部视线。
庄继:“?”
布料摩擦的声音在耳边放大,呼吸间全是对方身上侵略性极强的气息,庄继下意识想抬手扯开,无奈因为大脑昏沉的缘故,动作远比平时慢了许多,于是——
“唔!”
随着一记凌厉的手刀毫不留情重重劈在颈侧,生平头一回马失前蹄被人暗算的庄继先是感觉到脖颈一阵闷疼,随后意识陷入黑暗当中,身体不受控制向前栽去。
邵闻霄修长有力的手臂稳稳将他扶住,继而把人牢牢扣进怀里。
伴随着庄继倒下来的动作,原本罩在他头上的西装外套也往下滑落,露出半张让邵闻霄又爱又恨的脸。
从邵闻霄的角度,能看见庄继睫毛在脸上形成的纤长阴影,看见他由于发情而泛起绯色的脸颊,看见他利落清晰的侧脸弧度,以及大片白皙中带着薄红的赤裸胸膛。
无法形容心里具体是什么感觉,也说不清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邵闻霄定定站在原地注视着失去意识的庄继很久,然后重重捏了捏他的脸颊。
把那张漂亮得惊心动魄的脸蛋扯到变形,揪成鬼脸,确认这张脸跟他记忆中完全一致,没有任何伪装之后方才松手。
但因为触感很熟悉很久违,手感也很细嫩很光滑,所以邵闻霄松完手没忍住又捏了一下。
这次的力道没那么重。
当然也算不上轻。
邵闻霄脸上没什么表情地想,其实就这样一直睡着也挺好的。
既不会撒谎,也不会骗人。
但脑海中继而又浮现出另外一个画面,邵闻霄微不可察地顿了顿,禁止自己再往下联想。
几分钟后。
接到电话把车直接开到Q大主教学楼台阶前的方铎瞪大了眼睛看着之前说自己想单独在学校里走走的邵闻霄抱着一个看不清脸的男性出现在他面前。
对方身上披着邵闻霄价值六位数的西装外套。
还有扑面而来两种信息素纠缠在一起的味道,暧昧又旖旎,很难不让人联想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险些惊掉下巴,导致一贯训练有素的方铎一时间连正常的表情管理都忘了。
要知道身为邵闻霄的贴身助理,他比谁都更清楚自家老板的性格,表面上看起来温和平静,平易近人,会根据应酬需求游刃有余地出入各种声色场合。
实际上邵闻霄眼高于顶,戒备心也很强,喜欢将一切都控制在自己能够掌控的范围里,认为Omega会影响他工作的效率,这些年来,从来没亲近过任何人。
可今天在Q大随便走了两步,竟然直接抱回来一个男性Omega?
惯常给邵闻霄开车的司机是个中年Beta,他闻不到车内浓郁的信息素味道,副驾驶位的方铎则如坐针毡。
倒不是闻到庄继身上的信息素味道会产生什么反应,方铎每天上班都会提前给自己注射抑制剂。
实在是因为邵闻霄身上那股强横至极的信息素就像猛兽圈划地盘一样,与那股馥郁的玫瑰花香密不可分地纠结缠绕在一起,无意识展现出一种不容许他人觊觎的占有欲,不仅让方铎生不出任何非分之想,受先天等级压制影响,方铎甚至感觉自己连呼吸都有些不太顺畅。
但他不太敢表现出来。
不过很快。
意识到这一点的邵闻霄按下按钮将后排挡板升了起来。
不仅有效隔绝了信息素对方铎的影响,也隔绝了他跟前排司机忍不住好奇与探究的视线。
黑色迈巴赫一路畅通无阻地驶向邵闻霄常住的公寓。
没让方铎或司机帮忙,邵闻霄再一次将人打横抱起,乘坐电梯回到了他独自居住的五百平大平层中。
只不过究竟是把庄继放在客卧还是主卧,邵闻霄站在原地停顿了近十秒钟。
他还记得上辈子最初让庄继住进他的公寓时,哪怕在此之前他们的关系已经持续很久,前半个月给庄继安排的依然是距离他不远不近的的客卧房间。
因为邵闻霄始终觉得庄继是他的情人,是他带回来用来解闷的玩意儿,再怎么欲求不满,再怎么不知餍足,都不该越过中间那条黄线,要泾渭分明。
可庄继要么是在激烈的性事当中沉沉睡去,毫无意识也毫无防备地任由邵闻霄清理和摆弄。
要么是抬起手很轻地抱住他的腰,将潮湿的,泛红的脸埋进他怀里,用微哑的声音叫他邵先生。
邵闻霄觉得庄继应该是在跟自己撒娇。
想了想又觉得被自己折腾了一整晚的他应该是真的很累。
所以在某个庄继半趴在他身上,脸颊紧贴着他,喘息声跟他说邵先生晚安的时候,按住了他的背。
“别走了,”他说:“其实也没必要分两个房间。”
当时庄继有些不太确定地望着他,很轻也很缓慢地眨了眨眼。
庄继的眼球很黑,像一片很深的沼泽或者湖水,跟他对视的时候很容易就陷进他的眼睛里,于是邵闻霄率先移开视线,偏过头亲吻了他的嘴唇。
后来他慢慢习惯了庄继在他身边,习惯了肌肤相贴一整个晚上都不松开的温度,习惯了庄继将柔软的黑发跟嘴唇都贴在他胸口的触感,以至于后来庄继离开以后,他莫名觉得那间卧室和那张床都大得过分,连着整整半个月都不太能睡得好觉。
因此,邵闻霄最终还是把庄继放在了主卧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