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庄继开口的时候又忍不住闷哼一声,因为察觉到某些未曾清理的异常,导致他脸色变了变。
此刻,空气里也弥漫着某种混合着两种不同信息素和另外一种腥膻黏腻的味道,难舍难分地纠缠在一起,形成让人如同浸泡在温水中的缠绵爱欲。
他凑过去亲了邵闻霄一下,用湿润的眼睛盯着他:“我在想你今天晚上为什么这么生气?”
虽然后半段邵闻霄没那么凶了,给了庄继很多温柔与爱抚,但庄继还是能察觉到,今天晚上的邵闻霄跟平时任何时候都不一样,好像他自始自终都压抑着某种暗流涌动的情绪。
“明知故问?”邵闻霄捏起庄继的下巴,近距离审视他:“你又为什么这么不把自己当回事?”
“因为我故意设局受了伤,所以要把那一枪还给我?”
“这是你从哪里学来的道理?”
邵闻霄身上多了一个醒目的伤疤,所以当庄继像海中浮木一样攀着他的肩膀,随着他的动作不断起伏的时候,还能分出心神,勉力去抚摸和亲吻那道枪伤。
用很轻很轻的动作。
用很痛很痛的眼神。
好像邵闻霄是什么弱不禁风的豌豆公主。
庄继还是不太明白邵闻霄为什么要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他张了张口,抱着邵闻霄的腰身轻轻说:“这有什么不对吗?”
庄继从小到大都只喜欢过一个人,
有人教他杀人越货的技巧,却没人教他该如何正确去爱一个人,庄继只能靠自己摸索。
所以在他的世界里,邵闻霄是第一,是首位,是重中之重。
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邵闻霄,自然也包括自己。
既然他没办法穿越回去过去,阻止邵闻霄受伤,也没办法替邵闻霄疼,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同样的方式惩罚自己。
心里是这么想的,嘴上也就这么说了。
庄继看着邵闻霄的眼睛,在停顿片刻后,用很认真的语气告诉他最简单的道理:“因为我很爱你啊。”
“……”
邵闻霄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
他从很久以前就觉得,庄继的皮肤很白,瞳仁却很黑,当他专注看着一个人的时候,很容易让对方沉溺其中。
尤其是当他用这种眼神说某些好听的话,会显出一种格外纯粹并且动人的真实。
于是,熊熊燃烧的怒火无可奈何地熄灭了,那种想要继续惩罚或者教育他的念头也消失不见。
邵闻霄深吸口气,忽然没忍住偏过头去笑了一声。
很无奈的那种笑。
用漆黑的眼睛凝视庄继很久,邵闻霄在打横将人抱起来去浴室洗澡之前,平静地告诉他另外一个道理,“爱是相互的。”
看见邵闻霄身上的枪伤,庄继恨不能以身相替。
那么同样的,邵闻霄看见庄继试图伤害自己,也会在刹那间心跳骤停,无法呼吸。
邵闻霄说:“那以后我们都别受伤了。”
“因为我也非常爱你。”
第243章
庄继睡了近八个小时。
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拉着窗帘,光线昏暗,所以无法确定时间,邵闻霄不在身边。
他只是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酸痛得厉害,像被车碾过一样。
尤其是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
哪怕睡前应该是被好好清理过,但由于清理时再一次不受控制地擦枪走火,导致情事末尾,在浴室那个潮湿而又闷热的环境下,庄继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失去意识的。
睁着眼睛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庄继忽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好像又恢复了部分与前世有关的记忆?
他想起邵闻霄曾经带他去南法度假,住在一处中世纪的古堡里,空气里弥漫着薰衣草和葡萄酒的香气,当明亮而又刺眼的阳光从窗户里照进来,将光柱中浮动的尘埃也变成金黄色。
他们在大白天里做野兽一样的事情时,黏腻的皮肤紧紧贴在一起。
邵闻霄将他压在地毯上,边吻他边说,叫声可以再大一点,反正在这里没人能听得见,更没人能听得懂。
又想起邵闻霄带他去参加一场拍卖会,将图册递给他看,在举牌拍下他选中的一副油画之后,又面不改色拍下一套价值连城却格外引人瞎想的古董珠宝,并且在当天晚上就将庄继所有衣服扒光,将那套充满性暗示的珠宝完完全全穿戴在他的身上。
庄继有点弄不明白恢复记忆的契机是什么。
他有些乱七八糟地想,如果说之前是因为发现自己身份败露,心神大震,所以撬动了封锁记忆的魔盒。
那么这一次难道是因为昨天晚上终于跟邵闻霄做到最后太过满足,抑或是邵闻霄昨天晚上弄进他肚子里的东西实在太多吗?
没等庄继把这个好笑的念头从脑子里清除出去,就听到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屏幕将房间照亮了一小块。
庄继坐起来把手机拿起来看,发现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下午五点半,而打电话的人则是莫衡。
庄继一边把电话接起来一边往外走,莫衡在那头“哎呦”了一声,“终于接电话了。”
“有话快说。”庄继还没走到门口,穿着黑色西装马甲搭配白色衬衣,胳膊上还带着袖箍的邵闻霄同时推开门进来。
跟庄继望过来的目光撞在一起,邵闻霄问:“醒了?”
庄继看着邵闻霄的眼睛,脑海中浮现昨天晚上亲密接触的那些画面,以及邵闻霄说“我也非常爱你”的神情,站在原地没立刻出声。
邵闻霄便走到庄继面前,微微俯身,在他眼皮上亲了一下,然后提醒:“电话。”
“……”庄继舔了舔嘴唇回过神来,拿着手机问自己的下属:“你刚才说什么?”
莫衡:“……”
在庄继看不到的地方翻了个白眼,觉得自己实在是多余打这个电话,但还是任劳任怨地说:“金老爷子知道湛云舟是假名,以及你用伪装过的假面和他吃饭的事了。”
前段时间,整个「Z」都按照庄继的要求进入静默,莫衡自然也切断了与外界的任何联系。
直到昨天庄继与邵闻霄一起离开,他方才先斩后奏通知所有人,一切恢复正常。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知道庄继在庄老爷子那里也被人揭了老底的事。
“他说这次就不是一个鼻烟壶能解决的事了,”莫衡耸耸肩膀:“要你一周后以真实面目跟邵先生一起出席他的品酒会才行。”
“……”
庄继拿着手机望向邵闻霄。
由于房间里很安静,邵闻霄也完整听见了莫衡的话,很轻地挑了下眉。
挂断电话以后,庄继眨了眨眼睛,拖长了声音叫邵闻霄的名字。
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晚上使用过度的原因,庄继的声音这会儿听起来有点哑,但依然很悦耳,很好听。
邵闻霄面不改色,自若答:“怎么了?”
庄继走到邵闻霄面前,仰起头,跟他对视了一会儿才轻轻控诉:“你的报复心怎么这么强啊。”
邵闻霄丝毫没有否认这一点的意思。
他将面前的人拽进坏里,让他完全贴紧自己,低头跟庄继接了一个不长不短的吻后,稍稍移开一点,告诉庄继:“一向如此。”
庄继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忽然觉得邵闻霄有点可爱。
因为他做错事惹邵闻霄生气的时候,邵闻霄嘴上说想掐死他,或者干脆一枪崩掉他的脑袋,但好像并不会真正伤害他。
比如在床上掐住他脖子的同时也会深入地亲吻他,狠狠抠动扳机时射出来的只有气流,就连他人间蒸发,邵闻霄也只是做出向金老爷子揭穿他真实身份泄愤这种事。
庄继想,他可能有点明白爱是相互的这句话了。
因为高高在上,手段狠辣,生来就拥有一切的邵闻霄是真的爱上了他,才会一次又一次为庄继破例,在他面前展现出任何人都不熟悉,也不可能见过见过的另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