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嫌我小时候太丑了,还是夸我现在太漂亮了?”
庄继始终在笑。
似乎自从意识到邵闻霄从来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他,并且始终惦记着他这个人以后,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庄继长得漂亮,笑起来的样子更是格外甜蜜,再加上他平时鲜少像现在这样心无旁骛地笑个不停,导致邵闻霄一时间竟然有些移不开眼。
“……”意识到这一点后,邵闻霄偏过头去,在心里骂了一句诡计多端。
但过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重新将目光落在庄继脸上,语气非常平静地回答他刚才的问题:“怎么?”
“不可以同时吗?”
庄继再一次弯起眉眼笑出了声。
虽然他想也知道脏脏包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大概率是形容他当初又黑又脏,又瘦又小,连五官都看不清楚,但还是觉得很开心。
从未有过的开心。
看他笑个不停,邵闻霄实在忍无可忍,索性将人按在镜子前面重重吻了下去,堵住他所有声音。
“唔——”
庄继的嘴唇先是疼了一下,再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勾住邵闻霄的脖颈,张开双唇回应他的接吻。
比之前在车里吻得更加激烈。
似乎是为了宣泄心中的某种情绪,邵闻霄连半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给,直接将舌头顶到了庄继喉咙的最深处,用非常强势的动作,掠夺他口中的所有津液以及呼吸。
庄继也是同样。
短短几个小时,他像坐过山车一样经历了诸多起伏,比如邵闻霄得知他做手术人工植入了Omega腺体,得知他在邵闻霄常住的公寓对面买下一套户型相同的房子,没有丝毫嫌恶、警惕或者戒备,只有满心满眼的心疼。
再比如,原来邵闻霄从来都没有忘记他,那段对庄继而言至关重要的回忆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记得。
胸口满涨,心里翻涌着激烈到快要溢出来的情愫。
因此,庄继不想拒绝,也根本就不可能拒绝。
只要是邵闻霄给的,不论是痛苦还是快乐,窒息还是缺氧,庄继全部照单全收,并且张开嘴巴,扬起脖颈,恬不知耻地想要更多。
浴室,在激烈的亲吻当中,不知道是谁的嘴唇出了血,但血水还未淌出,就被另一个人吮得干干净净。
狭窄的浴室空间当中,两种信息素的气味很快融合在一起,浓郁到几乎能形成实质。
从嘴唇到耳廓,从耳廓到脖颈,再从脖颈到锁骨……邵闻霄的吻不断下移,庄继脉搏弹动着,喘息着,为了方便邵闻霄的动作,他整个人往后仰去,导致原本干燥的镜面都被喘息弄出湿润的痕迹。
最后胡乱洗了个澡。
庄继那个跟邵闻霄家里一模一样,能躺两个成年Alpha都绰绰有余的圆形浴缸自然完全没派上用场。
就连淋浴的水都仅仅只开了五六分钟。
“还是在这里。”
将庄继按在五十九层高楼落地窗前的邵闻霄一字一顿地沉声问他:“当初为什么离开?”
“因为……”庄继控制不住浑身紧绷,断断续续道:“因为我是被他们当成杀戮机器培养的,要是跟着你走了……会给你带来麻烦。”
邵闻霄动作猛地一顿,他俯下身,盯着庄继的眼睛问:“我会怕麻烦吗?”
“我……”
庄继脸上带着被逼出来的生理性泪水,哑着嗓子道:“我不能连累你……那群人都是疯子。”
“而且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那时候我就已经杀过人。”被邵闻霄弄得惊叫一声,庄继勉强支撑着继续说:“我……我的手从来都不干净。”
邵闻霄紧紧盯着他,眼底在顷刻间漫起浓重的情绪。
要知道他当年才十二岁,庄继比他更小。
一个八九岁的孩子,说自己手上已经沾过血。
这就是当初他说“你跟那些人不一样,”庄继问他哪里不一样,然后冲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的原因吗?
一颗心像被人攫住。
邵闻霄按着庄继的胯骨,低下头,发了狠和他接吻,然后继续。
“那现在呢,”邵闻霄捏着庄继的后颈问他:“庄先生告诉我,现在我们在做什么?”
“我——”庄继根本无暇回答邵闻霄的提问,他甚至连邵闻霄在说什么都没听清楚,仿佛彻底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浑身上下都被S级Alpha的信息素气味包裹。
濒临崩溃的快感以及失控的感觉快要将庄继逼疯。
他红着眼睛,仰起头,感觉自己快要在下一秒死去。
痛苦跟快乐都像无边无际的潮水,但只要是邵闻霄给的,就算濒死也很快乐。
他们一共做了三次。
当邵闻霄带着一身潮湿水汽从浴室出来,发现已经在最后一场性事末尾累到昏睡过去的庄继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
呼吸仍然是乱的,身体也酸软的不行,四肢无力。
但庄继从正面抱住邵闻霄的腰,鼻尖抵着他的鼻尖,近距离看着他的眼睛,舔了舔嘴唇,哑着嗓子说:“我还没有回答你。”
邵闻霄:“什么?”
庄继眼里依然满满都是邵闻霄的影子,似乎他这一生都会这样望着邵闻霄,从前是隐秘的,悄悄的,无声无息的,现在是直白的,坦然的,光明正大的。
他提醒邵闻霄:“就是你之前问我过的话。”
邵闻霄眯起眼睛,马上想起来了。
他索性箍着面前这人的腰身,将庄继完完全全抱在怀里,然后捏着他的下巴,沉声说:“那我重新再问一遍。”
“你说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那我们刚才在做什么?”
庄继勾着邵闻霄的脖子,先是弯了弯眼角,然后顿了顿,轻轻说:“在亲吻,在做爱,你在我的身体里。”
“之前说的话不算,现在我们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
对于曾经的庄继而言,邵闻霄从来都是海上月,天上星。
他高不可攀,遥不可及,居高临下站在名利场和金字塔的顶端,是普通人根本无法触及的存在。
只不过因为少年时期的邵闻霄曾对他作出承诺,曾邀请他和他一起生活,导致庄继从那一刻起便生了妄念。
他想了解,想靠近,想拥有。
从不择手段偷一段时光就足够,到现在他发誓自己再也不会放过邵闻霄,庄继眼底像盛着漫天星光,“因为我够到你了,对不对?”
猝不及防听到自己一直都想听到的话,邵闻霄手上力道一紧。
有点想反驳庄继的说话,想说这辈子分明是自己拆穿他,抓住他,引导他,但转念又想到庄继为了来到他身边曾经付出的努力,以及独自一人走过的漫漫长路,邵闻霄用黑沉沉的目光盯着庄继看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嗯”了一声。
他伸手碰了碰庄继的脸,眼底闪过很深很重的情绪,“你够到我了。”
庄继就扬起嘴角笑。
接下来他说了很多。
他告诉邵闻霄,他从小就是孤儿,从三岁起就被当初绑架邵闻霄那伙人所属的组织带走,跟其他孩子一样,当成杀戮机器培养。
庄继试图找到一个合适的比喻来形容,好便于邵闻霄理解,于是他想了一会儿,看着邵闻霄的眼睛说:“——就好像养蛊一样,你明白吗?”
为了筛选出最冷酷,最强大,也最忠诚的犯罪者以供组织驱使,他们找来很多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孩,让他们接受统一的训练,再通过自相残杀,争夺像食物、生存机会这样的有限资源。
在这个过程当中,不断淘汰掉那些身体弱小的,性格怯懦的,以及心肠不够硬的孩子,剩下的,便是能够在残酷丛林法则中生存下来的“强者”。
庄继说,“我就是在那种环境下活下来的人。”
从庄继说自己那时候就已经杀过人,邵闻霄便已经对他的成长环境有所了解,但此刻还是难以抑制感到心神震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