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辞胸口很重地起伏了一下。
他抬起手抹过自己酸涩的眼角,然后转过头去不看傅呈安。
心里的预感直接变成答案。
傅呈安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攥了一下,望着喻辞的侧脸半晌才哑声问:“你都想起来了?我不是故意瞒着你,我只是……”
傅呈安顿了一下。
“最开始从A大退学的时候是真心实意希望你恨我,最好能忘记我,可我们分开的五年……又忍不住幻想希望有一天你能原谅我,”
“后来觉得恨也没关系,做你最痛恨的人也可以,只要你一直能记得我。”
“重生以后这些念头都不见了,”傅呈安说:“……我只想让你爱我。”
喻辞看着他的眼睛。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傅呈安驾驶着汽车表情平静地驶入海里的画面。
他根本不想在傅呈安面前失态,可那种任由自己被淹没,眼睁睁看着海水灌入口鼻导致整个人都无法呼吸的感觉让他几乎感同身受。
喻辞觉得自己有点喘不过气。
他用力按住胸口,身体如同痉挛般颤抖。
傅呈安有些慌了,更多的是心疼。
他下意识伸手想摸喻辞的额头,却被喻辞一把挡住。
喻辞咬牙看着他又问了一遍:“傅呈安,你他妈的是傻子吗!”
傅呈安呼吸蓦地一滞。
他的眼眶也在这一刻突然泛起酸意,针扎一样的刺痛感在胸腔升起。几乎是瞬间明白了喻辞的意思,胸口很重地起伏了一下,单手箍住喻辞的脖颈,低头吻了上去。
喻辞最开始咬紧牙关不肯回应。
他便含住喻辞的嘴唇,很轻很慢地舔吻,然后用舌尖小心翼翼地尝试在他唇角处撬开一条缝。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喻辞眼角明显红了,最终也没有阻拦片刻,还是张开唇齿回应傅呈安的吻。
这一次接吻的感觉跟从前完全不同。
傅呈安从最开始的小心翼翼到逐渐开始忘乎所以,他将前世今生所有未曾诉之于口的爱|欲全都倾注在这个吻里,像是要将喻辞整个人都揉进身体里。
喻辞很难描述自己这一刻究竟出于什么心情,但他控制不住自己带着前世那份爱恨交织的情绪回应,于是两人在大白天吻得难舍难分,缠绵激烈。
直到傅呈安在这个吻里尝到喻辞的眼泪。
他动作顿了一下,低头去吻喻辞的眼角,将眼角处所有潮湿与酸涩全部舔掉,“……上辈子是我太蠢,我把自尊心看得太重了。以为这段感情是我偷来的就注定不会长久,我不相信自己,更没相信你,如果当初……如果当初我能不想那么多,一直纠缠你,或许我们不会落到最后那种下场。”
“之前年纪小,不知道怎么爱一个人。”
“但现在……”他看着喻辞的眼睛深吸了口气,哑声道:“我已经知道错了。”
“我不会再隐瞒你任何事情,不会再盲目自卑,更不会自以为是。而且公司虽然刚刚起步,不过现在打得基础还不错,我相信未来发展一定会比上一世更好。”
他吻住面前人的嘴唇,去问一个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
“喻辞,我现在说爱你,你还想听吗?”
喻辞的眼眶还是红的。
他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凶:“我他妈什么时候说过我不想听。”
上辈子没说过,这辈子更没有。
傅呈安就又低头吻他。
抵着他的鼻尖,先说了几遍“对不起”,然后又重复:“我爱你。”
这天陪护阿姨过来以后他们便没再继续聊下去。
直到晚上喻辞让陪护阿姨下班,两人对视一眼,喻辞毫不犹豫反手关了病房门,然后再关灯上床。
他们继续着白天没做完的事,在床上拥抱和接吻。
傅呈安的手不方便,喻辞就跪伏在他身上自给自足,一边快速动作一边急切地捕捉傅呈安的嘴唇,他们两个人就像饿了很久很久的动物一样,贪婪地从对方身上汲取拥抱、热吻和温度,仿佛要把上一世错过的那五年彻底给补回来。
温存到最后喻辞没什么力气了。
带着一身薄汗懒散地闭上眼睛,像只猫一样把自己的脸贴在傅呈安胸口听他呼吸。
直到傅呈安差点以为他睡着了,喻辞才在一片黑暗中叫他的名字,声音很低,像是睡前闲聊,“我跟一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从来不会想那么多,反正只要互相喜欢,我们就全世界最相配。”
“都是第一次谈恋爱……”喻辞把头往傅呈安怀里埋得更深了点,困倦强调:“既然是菜鸡互啄,那上辈子没什么好下场应该也算是情有可原。”
应该已经困得不行了但还撑着要把话说完,喻辞过了半天才又把头抬起来,含糊道:“……既然能再来一次,那这辈子好好在一起呗。”
傅呈安喉结滚动了一下,嗯了一声。
喻辞满意了。
然而即将彻底睡过去的时候突然又想到什么,眯缝着眼睛凑过去吻了吻傅呈安心口的位置:“……差点忘记说了。”
“我也爱你。”
-
傅呈安最终还是没遵医嘱在医院躺满半个月。
喻辞虽然生气,但看着他浑身是伤还要单手打字用电脑办公的样子就来气,眼不见心不烦,索性不去管他。
再加上还有一个不太好说出口的理由——把话彻底说开以后的两人就像干柴碰到烈火,情到浓时好几次都差点擦枪走火,但这里是医院,随时都可能有医生护士推门进来查房,傅呈安跟喻辞也不想在病床上做到最后一步,只能各自平复。不如早点出院,做起某些事情还方便些。
听说傅呈安出院以后,陶也挑了个很贵的私房菜请吃饭,说是为他们两个人一起压惊,同时也去去晦气。
喻辞虽然嫌他啰嗦,但毕竟是自己难得交心的朋友,跟傅呈安打过招呼以后就答应下来。
吃饭这天陶也先到。
他点好菜交代完忌口以后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没过多久就看到一辆黑色大G驶了进来,喻辞跟傅呈安从车上下来。
傅呈安脸上还有擦伤,下颚处贴了个创可贴,左手的石膏还没拆,一只胳膊吊着,可就是这样一身黑色大衣走过来的样子看起来竟然还是很帅。
陶也吹了个口哨,转头望向喻辞,刚打完招呼,上下打量他一眼,忽然觉得好像有哪里怪怪的,但具体哪里怪又说不太清楚。
还没说话,喻辞直接丢了瓶酒到他怀里,陶也连忙接住:“我艹,你吓我一跳。”
“是你不知道在想什么,”喻辞有些嫌弃:“看我的眼神奇奇怪怪。”
“你别乱说啊,”陶也立马澄清:“傅学长还在呢,我可没有暗恋你。”
傅呈安没忍住笑了一声。
喻辞则带着死亡微笑注视陶也。
陶也也哈哈大笑,领着他们一起进到包厢里坐下来,给两人分别倒了茶以后又问了下傅呈安身上伤口的恢复情况,什么时候拆护具等等,确认他是真的没什么大事以后放心了,终于望向喻辞解释道:“其实我也说不出来,就是感觉你跟以前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喻辞很轻地挑了下眉:“哪里不一样?”
陶也又看了他一眼,似乎在琢磨应该怎么形容,思考道:“好像是……经历了一次生死以后变成熟了?”
喻辞垂眸喝了口茶,心道还真被你给说中了,可不就是经历了一次生死吗——还恢复了违背科学地恢复了前世记忆呢。
正在这时,桌子下面贴过来一条腿。
因为今天上午回了趟学校,所以喻辞穿的比较随意,下身就套了条黑色卫裤。
卫裤很柔软,因此他能感觉到贴着他的是一双很长很有力量的腿。
应该还被黑色的西装裤包裹着。
这个跟他共享同一个秘密的人把腿贴过来的时候似是无意碰到了喻辞的脚踝,动作很轻,但弄得喻辞心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