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完无花果,路过又一棵树时,小夫郎看见树上结满青油油的果子,树不高,果子却不小,比无花果还要大,但是外壳光滑坚硬。
“黎哥哥这个能吃吗?”
黎源眼睛一亮,山上能遇见什么东西大多凭运气,先前遇见无花果已经出乎意料,没想到还能遇见一棵核桃树。
他瞥了小夫郎一眼,莫非这次带了小馋猫,慷慨的山里神仙都希望把小馋猫养得更壮实?
听说是核桃,小夫郎认识,有款核桃酥便是用核桃治成。
果仁的外面有坚硬的壳。
但他并不知晓坚硬的壳外面竟然还有一层绿壳。
小夫郎眼珠子一转便问,“除了治成糕点,是不是还有其他用途?”
“如何说?”
小夫郎便说,“把自己保护得这般好,定然很珍贵。”
有道理。
核桃有易心,增强脑力的作用,还能榨油,许多人只知道老核桃有益,殊不知新鲜核桃的效果更好,黎源摸摸小夫郎的头发,“看来要多跑一趟,我先下去放无花果,你在这等我。”
小夫郎看看四周枝叶繁茂的森林,有些害怕。
“不远的,我边走边与你说话,你能一直听得见我的声音。”
“真的吗?”黎源不想小夫郎久等,起身背起无花果边走。
走出去老远,小夫郎的声音高高响起,“你还没说核桃有什么好处呢!”
黎源笑着闪进树林,高昂的声音遥遥传来,“给你补脑子……”
摘完核桃黎源终于要去办点正事,这次上来也是专门为了那两株小灵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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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能算作小灵芝,黎源看着它们长大,叫习惯了。
扒开藤蔓时,菌盖和菌柄已经变硬,四周散着孢子粉,说明已经成熟可以采摘。
这个小夫郎认识,库房里不少,只有用锦盒装着的那些才有这般漂亮,他便知这两株品相极好。
“能卖多少钱?”
黎源时常与老郎中打交道,大概知道价格。
“五十两左右。”
“这般便宜?”小夫郎皱眉,担心黎源被人坑。
黎源看着小夫郎有些心疼地揉揉他,能吃得起灵芝的家庭想来不是一般富裕,“寻常家庭哪里吃的起灵芝,山高路运,路上要是磕坏了就卖不起价,我们是成本价,拿出去后再卖就是市场价,自然不一样。”
小夫郎像往日那般遇见不懂的词就问,“什么是成本价,什么是市场价。”
小夫郎听完解释不像往日那般很是无厘头,而是笑着说,“这个我知道,大朝海司局会用类似的词,不过他们用进市价,岀市价。”
黎源有些好奇,“海司局?”
小夫郎三言两语道清楚,黎源一直以来存在的疑惑终于解释清楚。
原来大朝的海运十分发达,导致商业发达,商户税高,于是农民的税收降低。
又因朝廷鼓励海运贸易,整个社会都十分富足昌盛。
原来如此,黎源再次摸摸小夫郎的头发。
真是可怜的小珍珠,一下变成山里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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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郎中家靠近山脚,黎源带着小夫郎直接过去送灵芝。
老郎中一看见灵芝的品质就喜笑颜开,他撸了撸花白的胡子,连赞不错。
无论哪个年代,药材都不便宜,何况是珍稀药材。
老郎中原是大城里的问诊郎中,年岁渐长后回到故土定居。
他的医术十里八乡闻名,时常有人请他看病。
若是寻常小病,山上就能寻到的药草,他只收点腿脚费,很受村人尊重。
老郎中家不缺粮,黎源便把刚摘的无花果和核桃分装出一筐送给对方。
老郎中识得这两样东西的好处,很是开心地收下。
两人正要告辞,老郎中有些犹豫地看着小夫郎,“老夫冒昧,小哥儿可是嗓子受过伤?”
原本黎源只当小夫郎进入变声期,但相处久了后他也有些奇怪。
那嗓音确实不像寻常变声期的。
小夫郎停住脚步,看了黎源一眼,发现对方正担忧地看着他,于是点点头,“人牙子喂过药。”
并非致哑的药,只是让小夫郎发不出声音,过段时间就会好转。
但到底伤到嗓子。
黎源顿时焦急地问,“陈伯您给看看,能治好吗?”
老郎中号完脉又看了看小夫郎的喉咙及淋巴等部位,略一思索,“不敢保证能治好,他伤的声襞,身体无碍,若慢慢吃药会恢复一些,只可惜恢复不到从前的样子。”
黎源突然有些自责,若是早点发现是不是能早点开始治疗。
小夫郎生得那般好看,想来声音也是悦耳的。
“黎哥哥,我无事,不痛不痒的。”小夫郎看出黎源的自责,连忙安慰。
其实他说的是真话,他并不喜欢原本的声音,友人说他的声音像珍珠落玉盘,他自己听不出所以然,但他若开口,确实很容易吸引周围人的注意力。
他本生得男生女相,加之声音好听,关系不错的友人才敢冒昧地说一句:珍珠这名字取得极为贴切。
不过他当即皱了眉头,友人此后再不提这事。
因为珍珠是他的乳名,除去祖母偶尔还这样唤他,母亲姐姐都很少再这样唤。
黎源却说,“要吃,必须吃,虽说对身体无碍,但到底受过创伤,我担心随着年龄增加损伤扩大,彻底坏了嗓子。”
这个说法不无道理,老郎中却面露难色。
“陈伯,您有话直说。”
老郎中直言道,“要治他的嗓子有一味必不可少的药,但是本地不产此药,产地距离我们这里至少一个月的车程,镇上的药铺也没有,需向他们预定,而且此药分三六九等,若想有效自然选最佳品质,这价钱……”
这味药名为化橘红。
不是寻常百姓吃得起。
黎源没犹豫,“大概多少钱。”
“黎哥哥……”小夫郎摇头制止。
黎源眼中没有丝毫犹豫。
老郎中看出黎源真的想给小夫郎治嗓子,“我先配一个疗程的药喝着,加些药性跟化橘红类似的,等药铺到货后再加进去,每次不用多加,十克足以。”
看起来用的不多,但治嗓子并非短时间的事情。
化橘红的价格差不多一两银子能购得五十克。
每次入药需要十克,一个疗程就需要一两银子,还不包含其他的药材。
黎源算了算,一个月的药费将近七两银子,三个月的话就是二十一两。
房屋重建把纸币和碎银花得差不多,现在小夫郎的零食筐里只留着三十两。
虽然贵,但没有想象的那般贵。
至少小夫郎三个月的药钱足够了。
他便点点头,“麻烦陈伯帮我定三个月的药。”
老郎中也不意外,从黎源一穷二白就想救小夫郎回来,他便看出黎源真的在乎这个人。
他知道黎源赚了点钱,手头应该不紧张。
但二十多两对于农户来说还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何况小夫郎的这个病可治可不治,只是有碍听感,并不影响生活。
老郎中心想换成大多数人家都是不会治的。
黎源这般行径并不让老郎中觉得他又乱花钱,而是愈发觉得黎源秉性纯良刚正。
试想有多少人愿意囊中羞涩去费尽心力照顾他人。
至亲也不一定做得到。
大多数人愿意做出能力范围内的牺牲,而超出能力范围的,则不会愿意。
何况后者并不会受到道义谴责。
然而谁都没想到,反对最激烈的是小夫郎。
他不治,怎么说都不治。
他算的很清楚,要治好他的嗓子,黎源近几个月的努力都会化作乌有,人参灵芝并不是想采摘就能采摘,从黎源撤掉捕猎陷阱就看得出,黎源是一个稳妥人,并不喜欢那种天上掉馅饼似的收入,所以他才回归农耕,老老实实种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