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取货日期,黎源转身去布行,买了冬季的布料,这次上了几块缎,都是大富大贵的颜色,给镇上富户人家准备,唯有一块丁香色的缎子,适合年轻女子穿。
黎源没多犹豫,拿下。
他倒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非要小夫郎穿的女兮兮。
这块缎子做斗篷合适,再镶一圈兔毛,别提多漂亮。
小夫郎年岁不大,穿点鲜艳的好看,再大些黎源也不会给他买这般浅的颜色。
家里的衣柜大是大,但空荡荡,除去一列柜子有柜门,旁边则是镂空的悬杆,直接可将衣物挂在上面,这样衣服不容易褶皱,在这个只有纯棉和丝绸锦缎的年代,除去富户以上的家庭有丫鬟专门熨烫衣物,大多数只能靠家庭主妇操持。
黎源可不愿小夫郎都把时间花费在这上面。
一开始小夫郎挺不习惯,黎源便又做个帘子遮挡住,看习惯后小夫郎也承认方便实用,却绝口不提好看,明明怪好看的。
看来这种朴实美小夫郎确实欣赏不来。
黎源的短期愿望就是来年把两人的衣柜添满。
除去古香缎,黎源买了不少粗布纱布和棉纱,但这些加起来赶不到古香缎一个零头。
农人冬季穿棉鞋,李婶也做鞋子,除去样式普通,穿上倒是舒服,黎源便不愿乱花钱买鞋子,第一个冬季,主要目标就是吃饱喝足。
然后黎源去了趟肉铺,之前也来,但买得不多,何况这次黎源有别的想法。
此时铺子没什么客人,店主便与他攀谈起来。
听闻黎源询问整猪的价格,老板便知黎源家应该没有养猪。
老板自己就是屠夫,猪也是家里喂养的,过年前后生意好还要去乡下收猪。
老板给了个价格,黎源咋舌,这年代猪肉确实不贵,但是没想到整猪更便宜。
一头猪才十多两银子,包括杀猪分割装售,连猪血都接好凝固后拿给顾客。
于是黎源定了一头猪,说两个月后来取。
老板没想到居然来了单大生意,顿时高兴得合不拢嘴。
黎源走时,老板送了几根大骨一副腰子。
黎源又去木材铺取客厅的烤火炉,等天气冷起来院子里自然不好再待,小夫郎是个正经人,除去睡觉很少去卧室,想来两人冬季待得最多的地方应该是堂屋。
堂屋只有一套简易的竹编家具,黎源暂时没有换掉的想法,只需找李婶缝些垫子即可,但是烤火炉万万少不得。
烤火炉早就有,黎源只是在原本的样子上少做改动,在上面加了张桌子,桌底有挂钩,可以挂着铁壶烧水,到时候只需要缝个布套子把桌子四面围起来,两人窝在桌边烤火的日子别提多香。
加上零七八碎的东西,又是一大车。
这次黎源不是一个人回去,卖粮换钱后许多人都来镇上购置家用。
大家都愿意跟黎源攀谈,他家稻谷每亩比别人家多出近两百斤,同样用的村长家的秧苗,也比村长家多一百斤,这可不是小数目。
这年生当农民不穷,但都是辛苦钱,谁不愿意多产出点东西。
何况黎源愿意教,大家都感激他。
聊着聊着,黎源得到一个大八卦,王家的小苗居然带着卖粮钱跑了。
据说王石匠直接气得病倒在床,王申已经出去找小苗。
没想到小苗会逃跑,当初拿回卖身契宁愿跳河都不走。
眼看着好日子要来临怎么又跑了。
黎源琢磨出不对劲,正要细想,村人好心提醒,“卖粮的钱自己收着,千万不要给夫郎,哎,我们知道你家小夫郎是个好的,但是到底是男儿,谁又真心雌伏他人之下。”
黎源讪笑,还没雌伏呢!
他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只是不到那一步他不想真的碰小夫郎,最近忙着收割,两人那事上就比较敷衍,其实黎源有心避免。
小夫郎已经写信回家,如果家人真的在意他,迟早会找过来。
至少在家人找来前,黎源不愿把事情做到毫无挽回的余地。
之后小夫郎还愿意跟着他,那他肯定要好好疼爱对方。
当然这期间也不是说忍就能忍,只要小夫郎不过分可爱,黎源觉得自己还是能忍住那份邪火。
黎源回家便将剩余的整钱全部交给小夫郎。
一共五个十两的银元宝,两张十两的纸币,共计七十两,剩下的散银便自己收下当做零用。
小夫郎接过银钱顿了顿,漂亮的猫眼很深地看了黎源一眼,“小苗带着卖粮钱跑了。”
黎源点头,“回来的路上听说了。”
知道了还把钱给他保管,小夫郎险些藏不住笑,他搬来凳子把银两藏于不同的篮子里,其实他跳一跳也能拿到篮子,但小夫郎不会做那般粗鲁的举止,黎源倒是想举着他拿篮子,小夫郎怕痒,黎源一摸他就笑得不要不要的。
黎源只得无奈放弃这个举高高的行为。
小夫郎收起笑容说道,“以后你若是有别的心思我就像小苗那样带着银两跑掉。”
黎源冷哼,“就你那腿脚功夫,我给你一天时间你也走不出梨花村。”
小夫郎顿时被气得鼓起脸,“我现在的身体比没受伤时还要好。”
黎源指着外面的石磨,“那去给我表演一个胸口碎大石。”
两人斗着嘴开始准备晚饭,其实黎源不是没怀疑过,小苗已经脱身为何又要重新回到王家,之前百思不得其解,当他带着卖粮钱跑掉时,一切豁然开朗。
他就是为了报复王申。
那么之前的投河就显得故意为之,但小苗是大牛春狗两个孩子救起来的,怎么就那般巧?
黎源会怀疑不是没有依据,大牛春狗以小夫郎马首是瞻,别人不知道他最清楚,何况小夫郎时常救济小苗。
小夫郎不会出这种骚主意,但他应该是知情的,但在此之前小夫郎没有透露过半句。
黎源倒是没有埋怨小夫郎的意思,就是卖粮钱等于农人的活命钱,王申要是追不回这笔钱,接下来一年王家会过得很艰难。
但怎么说,王申活该!
黎源只是有些同情王伯,他断不会迁怒小夫郎,经过这事他倒是对小夫郎放心不少,不是在他面前那般娇滴滴不通人情世故的样子,外人应该骗不了他。
小夫郎原本就骄矜聪慧,只是被人害了才遭遇大难,黎源想起最初两人开始亲近那段日子,他真是走哪儿,小夫郎跟哪儿,与其说小夫郎还是孩子心性,倒不如说小夫郎害怕了,遭遇苦难的小夫郎像抓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紧紧抓着他。
现在不一样,小夫郎有了安全感,于是本性一点点展现出来,但不会跟以前一模一样,人就是这般,承接着原本的秉性,在一路前行时融入悲欢喜乐,融合成复杂斑驳的性情。
黎源只希望在小夫郎往后的人生里,与他走过的这段旅途是暖色的,愉悦的,哪怕以后再遭遇悲苦,这段经历会不断治愈他。
黎源也是用这种想法指导自己,他与小夫郎的这段快乐时光兴许会治愈他过去的悲苦,也能让他的未来充满勇气。
晚上路过厨房,小夫郎的目光划过一个个篮子,这次不用隐藏,他露出开开心心的笑容,他真实感受到自己被黎源宠爱和信任。
他可以在黎源面前做任何事情。
第33章 制衣
为了给小夫郎做斗篷,黎源找李二郎定了只白狐,原本打算用兔子毛,去李婶家做冬衣才发现白狐现在并不稀有。
李婶还问他要不要虎皮。
黎源:呃……
为减轻内心负罪感,黎源与李二郎聊了聊,梨花村靠着的大山很深,往里走还有几座高山,延绵数百里是有的,到了冬日大雪封山,很多动物出来觅食容易留下足迹,所以对猎人来说,冬季是不错的狩猎季节。
像野猪麂子这类动物主要卖个肉钱,真正值钱的是猛兽的皮毛骨,狐狸的毛也值钱。
“我看黎大哥有些不忍心,到底读过书,心中仁慈,狐狸这东西长得快,等明年这时候,又是一窝窝小狐狸,如果母狐狸受伤逃走,你跟着去看,会发现一窝被它咬死的小狐狸,狐狸这东西坏得很,宁愿咬死后代也不留给我们,咬坏的皮毛便不值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