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和善的李婶突然拉下脸,“赵家媳妇,这话以后可别说了。”
先前还一口一个侄女。
小赵嫂自然不敢得罪李婶,讪笑着转换话题。
但黎源怎么都没想到,这人可是个胆大不死心的,出门时下着大雪,李二郎回身拿伞的功夫,她又跑过来拦住黎源,“源哥儿,你要是有想法了就来找我,嫂子保证给你介绍个能生养的好女子,绝不与你家那位争宠,你现在这般厉害肯定能挣得万担粮,哪能没有儿子呢……”
小赵嫂突然住了嘴,瞪着眼睛不可思议看着外面。
黎源早已看见小夫郎。
敞开的竹门外,雪花絮絮而落,小夫郎系着丁香色的斗篷,撑着一柄桐油伞,一双美目柔情似水地看着屋檐下的意中人,但不知何故,那双美目是有些委屈的,又有些娇气。
周围的景是白的。
人也是素的。
可就像在茫茫雪原突然遇见幻成人形的山狐精怪,一切都变得奇幻惊心。
黎源再顾不得小赵嫂说什么,快步走出去将斗篷的帽子戴到小夫郎头上,又将领子拢了拢,“怎么来了,小心天冷。”
小夫郎轻轻一笑,眼波流转,轻轻瞥了眼屋檐那妇人,声音说不出的妩媚娇嗲,“再不来,哥哥就是别人家的了。”
黎源浑身一哆嗦,揽住小夫郎往家走去,“没有的事情,哥哥从身到心都是珍珠的。”
小夫郎意味不明地看着黎源,“是吗?”
黎源觉得小夫郎话里有话,但天气实在是冷,风雪渐渐眯了人眼睛,他将小夫郎彻底拢进怀里,“是与不是,你不是最清楚。”
黎源只听见小夫郎轻轻哼了一声,顿时心里酥麻成一片,再顾不得想其他。
小赵嫂看着走远的两人好半天回不过神,最后拍着胸口直说,“咋觉得是两个神仙般的人物呢?”
李二郎脸色不渝地看着表妹,“你家妹妹也是个老实人,可别耽搁人家了,那两位更不要去掺和,不然以后可别来梨花村。”
第39章 倒计时
意外得来一笔银钱,黎源分出五十两交给小夫郎,揣着剩下的十两带着小夫郎去赶集。
春联纸要买的,鞭炮要买的,香糖果子也是要买的。
香糖果子除去蜜糕,糖塠还有蜜饯。
做米花糖时,黎源还做了花生糖,芝麻糖,松子糖,用油纸一粒粒包好,数量不多,应个景,这年头吃坏牙可不好治。
黎源主要带小夫郎称蜜饯,主打一个零食自由。
年后拜年的礼物也要准备好,路过木材铺,大门只开了一半,看来老板也准备过年。
黎源进去问了一句,才知订的妆奁台已经做好,小夫郎是男儿到不用像女子那般有数个妆奁盒,但黎源知道小夫郎是个精致人。
这次黎源没有提供图纸,而是老老实实选了个有雕花的妆案,做工还算不错,漆水用的红木色,妆奁盒则用的黑色镶铜合页,再挂了个精致的花锁,这样他们家也算有了个密码柜。
小夫郎没有首饰可放,可以放银两嘛。
虽然不怎么安全。
老板将东西包裹得严实,与店小二将东西装到独轮车上,又将钥匙慎重地递给小夫郎,双方互相拜了年就此告别。
倒是经过香粉店时,小夫郎竟然携着黎源一起进去,黎源看了小夫郎好几眼。
两人一进店就吸引不少目光。
大多是镇上的女子妇人前来购置东西,也有十里八乡富农家的女子,黎源今日穿着新制的苍色圆领袍,长发高束,显得玉身挺拔,十分的英俊倜傥。
男子成年后可留须,也可不留须。
夫郎不能留须。
因这条规定,一般容貌稍微清俊些的男子都会刻意留须。
黎源不喜欢留胡子,想着小夫郎不能留,索性跟他一起,他本身须发并不茂盛,小夫郎不知何故下巴也是光溜溜。
黎源若是单独走出去,说不定还会被人误以为是哪家高门高户的夫郎,但小夫郎往他身旁一站,大家便知这是对夫夫,神仙模样的一对夫夫。
小夫郎并不女气,大约被宠得厉害,看着黎源的一颦一笑都带着藕断丝连的柔情和撒娇气,从未见过这般黏糊的夫夫,女子们掩着嘴笑,偷偷打量两人。
小夫郎好似察觉不到一般,走到香粉旁试闻。
这时候的香粉已经分门别类,擦脸的和擦身上的分开,还有撒到衣物里的,及随身携带的,随身携带就有点像后世的香水。
除去香粉还有眉黛,口脂,头油和甲油。
黎源看得眼花缭乱,晕晕乎乎。
直到小夫郎选了一罐面脂,掏钱时发现要好几两银子,黎源也不心疼,谁知小夫郎从自己的袖袋里掏出银钱给付了。
黎源交给小夫郎的家用就是让小夫郎自己规划的,买给家里还是自己用都无所谓。
黎源开着玩笑,“哟,小珍珠用私房钱呢?”
小夫郎娇俏地横了黎源一眼,“装我兜里的便是我的。”
黎源连连点头,“管家夫。”
交了银钱,店家递来一罐密封的膏脂。
桌案上有根半指粗的小铁棍,那小铁棍置于香炉里热着,制式有些精致,小夫郎取来绕着密封口转了几圈,蜂蜡渐渐融化,再打开就十分轻松。
一旁的店家暗暗惊讶,这玩意可是从琴川府传来的,这位小哥看着十分熟稔的样子。
小夫郎用指腹抹了点,细细擦在黎源脸颊的皴口上,“舒服吗?”
黎源闻到浓郁的茉莉花香,“怪香的,自己用,别浪费了。”
黎源脸上的皴口是修水渠冻出来的,因时不时要下到水渠里,黎源索性脱掉厚实的棉褂,山里风大,寒风一溜一溜的刮,不多时就刮伤黎源的脸。
小夫郎被他包裹得严实,反而没事。
小夫郎知道他舍不得用,便只在皴口处薄薄涂抹了一层,又把罐子盖好,塞进自己的斜挎包里,“买给你的,但是放我这里,我会每日早晚监督你用。”
小挎包是黎源找李婶缝的,不想变成小夫郎的宝贝,店家是个眼尖的,看见后向两人讨要样式,黎源倒是无所谓,哪知小夫郎小气得很,不给店家看,还用斗篷将小挎包藏得严实。
娇气任性的模样一览无余。
店家也聪明,取来一个小罐,“这个摸到脚后跟治皴口最好,小哥让我看看可好,保证不做一样的,你再疼疼你家男人?”
此话一出,满室小娘子们发出抑制不住的偷笑。
小夫郎顿时满脸通红,可神色不见半点羞涩,反而有些小傲娇,装模作样取下小挎包给店家,换得一罐抹脚后跟的膏脂。
他又说,“我可以给你画花样,但你每卖出去一个扣去成本要分我一成银钱。”
店家有些不高兴,“一个布包能值多少钱。”
小夫郎却说,“我画的花样值钱,每个花样只做一个,你拿去江安城卖,一个卖一两银子。”
店家瞠目,“小哥真会说笑,什么布包值这个价。”
小夫郎并不怯步,神态清冷却不倨傲,“你若在江安城有认识的香粉店或衣行,只找贵的那种,搭配成衣或丝帕,就不止一两银子,你先做五个,若是卖不出去,我全买了。”
店家也是个脑子活的,不管小哥说的真与假,至少他不亏。
“那小哥什么时候给花样子?”
“你有纸笔我现在就画给你。”
店家听闻有些失望,只当小夫郎是个没见识的花架子,但已经开口不好反悔,引着小夫郎前往内室,黎源也跟着进去。
待小夫郎画好,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他又在纸上标注各类丝线颜色的搭配,然后才交给店家。
店家早已对小夫郎改观,光这图形式样就不是普通人能想出来,他细细思索一番对小夫郎行了礼,“那小哥就等老夫的好消息。”
两人又去买了窗花布料等物品。
“怎想到赚零花钱?”
小夫郎想了想认真回答,“刚才也是灵机一动,黎哥哥说过我也是男儿,不拘着我同其他夫郎那般,既然如此,黎哥哥靠着所学种植灵芝赚钱,我为何不仗着自己所知也赚些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