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偷吃的?”黎源侧头看着罪魁祸首。
小夫郎半眯着眼睛撒娇,偏头贴着黎源的肩头只笑不说话。
黎源戳了戳小夫郎饱满漂亮的额头,最后忍不住亲了亲对方的嘴角。
小夫郎突然踮起脚凑过来,含住黎源的嘴唇。
两人很是热辣的亲吻了一会儿,黎源只得从前面那缸取酒,洒了干桂花置于围炉上,不一会儿就有馨香的味道飘出来。
过子时,村里又有鞭炮陆陆续续响起。
黎源跟小夫郎又出去放了挂鞭炮,新的一年就算来到了。
进屋两人洗了澡穿上新置的衣裳,说说笑笑往卧室走,卧室里正暖和,还带着腊梅的清香。
“哥哥,我的压岁钱。”
黎源刮小夫郎鼻子,“钱都在你手里,我哪里还有钱。”
谁知小夫郎从里衣掏出一个红包,“那我给哥哥压岁钱。”
黎源打开红包一看,里面装着两文钱,各自串着一根红绳。
他大笑着揉小夫郎的头发,“小气鬼。”
“哥哥,我跟李婶学了好久,戴着试试。”小夫郎期待地看着黎源。
黎源这才发现是两串手链,细细的红绳各串一枚钱币,细绳编织得简洁古朴。
小夫郎又说,“若能放到寺庙祈福便更好,但我有我的法子。”
小夫郎趁着誊抄典籍文献的功夫,将两枚铜钱洗净后放入祠堂祈福,希望村里的老祖宗们能保护他们。
趁着小夫郎帮他系红绳,黎源摸出早已准备好的戒指,摊开手掌,“我们那里夫妻或者夫夫才戴的对戒。”
小夫郎手里的动作慢下来,直愣愣看着黎源掌心的戒指,好半晌才抬起头,漂亮的猫眼泛着红,里面波光粼粼。
“哥哥,你承认我们是夫夫?”
他怕黎源听不明白,又说,“就像别人家夫妻那般?”
黎源不明所以,轻抚小夫郎的眼角,“你这又是哭哪门子,我们不是一早就是夫夫?”
小夫郎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玻璃珠子似的眼睛哀怨地看着黎源,“哥哥,你这话没有一丝一毫骗我的吗?”
黎源自然未骗过小夫郎。
他立马收敛神色认真道,“当然不骗你,哥哥想跟你做一辈子夫夫。”
哪怕道艰且阻,哪怕未来许多困难,又无论他多么渺小势弱,黎源都要牵紧小夫郎的手一步步朝前走。
小夫郎认真盯着黎源的眼睛,他没有从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看见一点点迟疑或不坚定。
大约如此他险些问出来。
但隐忍谨慎的性格还是让他保留一两分,同时心中的不安定总算稍稍放松些许。
那就是别的原因让黎源犹豫。
小夫郎一时半会摸不到头绪。
不急,总能找出来,等他找出来一定要狠狠讨回来。
小夫郎露出笑容伸出手指,“哥哥帮我戴。”
黎源见小夫郎舒展容颜也跟着高兴起来,小夫郎的性子他是知道的,敏感多疑九转十八弯,换个人不定像他如此了解。
婚书的事莫非小夫郎察觉到什么。
黎源把自己近来行径想了想,琢磨出缘由,两人一向好好的,那段日子不碰小夫郎,终究引起对方的怀疑。
早知自己定力不过如此,就不搞那一出。
黎源无奈叹口气,拐着小夫郎去睡觉。
睡到不知什么时辰黎源迷迷糊糊被两只鹅的叫声惊醒,他惺忪地睁开眼睛,窗外还黑着,只听到扇翅膀的动静,片刻后又安静下来,怀里小夫郎迷迷糊糊呢喃了“哥哥”,把脸彻底埋进他的脖子里。
黎源困得厉害,搂进小夫郎再次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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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源醒来后第一件事先去鸡棚看了看,他担心两只鹅欺负阿紫。
结果大家都睡得好好的,把阿紫从鹅屁股下面拉出来时,小狐狸还迷迷糊糊看着他,跟小夫郎一个模样,黎源揉了揉阿紫的脑袋,又把阿紫塞回去。
黎源进厨房烧水时听见小夫郎“哥哥”“哥哥”的喊他,不急切,带着刚睡醒的迷糊劲。
黎源擦把手走过去,“怎么了?”
小夫郎极少这样。
小夫郎说不出由头,就是今日醒来心头跳得厉害,他爬过去搂住黎源的腰,“哥哥,再睡一会儿。”
“我烧了热水要看着火,你再躺一会儿就起来洗脸刷牙。”
小夫郎应了一声松开手。
黎源以为他躺回去,紧接着身后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真是走哪儿跟哪儿,黎源笑了笑由着他去。
早饭吃得清淡,这年代又没电视可以消磨时间,黎源绕着屋子东瞅西看,如果再建个屋子该选在哪里,外面的菜园子面积还不错,再往外走就是坡地,往右走也是坡田,那边的低洼处是邻居家。
两家离得不近,黎源站在坡边能看见被竹林掩着的屋子,此时瓦片上正升着炊烟,他们一家也回到乡下过年。
年前对方还送了一块腊肉过来,黎源也回了礼。
其实菜园子左侧很适合建房子,地底泥土坚固,不会出现下雨滑坡的危险,加固地基即可,屋檐下的空间要大,两边的门都能打开,那么夏季乘凉就有了好去处。
左侧最好做个平台伸出去,既可以眺远也可以晾晒衣物。
黎源丈量两地距离,离现在的院门大约十多米的距离,到时候把院墙拆一半,拆下来的石头把新的空地围进来,新院子不铺砾石,得铺青砖,等稻米成熟后晾晒也方便。
黎源又瞧中一棵大树,怕是种了有几十年,枝干挺拔粗壮,要把这棵树圈进来,新屋子的一半置于树荫下才安逸。
黎源对几进几出的院子没执念,倒是很喜欢后世那种民宿,一个大院子,郁郁葱葱的绿植里,这里一幢,那里一栋。
黎源正想得入神,“哥哥”“哥哥”的叫声再次响起,怎么说呢,小夫郎确实做不了什么坏事,但是呢,他能让你什么事都做不成。
黎源见他实在闲得慌,“院子的雪脏了,我去扫一扫,你把鸡鹅喂了,阿紫也煮个鸡蛋吧!”
黎源极少主动给阿紫喂什么好东西,小夫郎就是他的阿紫,他才懒得再养一只。
听到黎源愿意给阿紫吃鸡蛋,小夫郎高兴地眯起眼睛,转身朝后院走去。
抱腹里衣都换了新的,棉袄还是那件群青色,因是过年前才做的,小夫郎便不让黎源浪费钱。
但黎源还是给小夫郎做了身贴里和圆领袍,贴里是米白色,圆领袍是浅石英,中间的长衫是白藤色,小夫郎试衣时,黎源都屏住呼吸。
这还都是普通布料,小夫郎身上的华贵之气便隐藏不住,也不知究竟怎么养出这般气度。
小夫郎爱惜衣物,把这三件套挂得整整齐齐,还说除非哪家有喜事,不然不穿。
于是在家都穿那身圆滚滚的棉袄棉裤,本不会给小夫郎买桃夭色,太粉了,但是布料放得太久一直没卖出去,老板便宜卖给黎源。
李婶可喜欢这个颜色,因黎源说只在家穿,小夫郎才勉强同意,等穿习惯了自己反倒不觉得有何不妥。
于是,一只圆滚滚穿着粉蓝粉蓝的小可爱披头散发地滚进后院了,他一来,两只村霸就围过来,修长的脖子在小夫郎身上蹭来蹭去。
小夫郎推了它俩好半天才把阿紫拎出来,然后发现阿紫的毛都炸了,也不知被两只鹅压在屁股下面多久。
阿紫伸伸懒腰亲密地蹭着小夫郎。
小夫郎正要转身,阿紫突然挣扎着跳回窝里。
与此同时,两只鹅扑腾起翅膀,脖子一伸一伸望着溪水对面的方向。
这边鸡飞狗跳,百米之外的林间一片肃杀。
小夫郎缓缓转身,只见溪水对面的丛林里黑压压一片。
起先看不出什么,只当那些块状是白雪消融后的黑石。
再细看,只见单膝跪伏着几十名近侍,黑纱金丝贴里,金蟒黑腰带,双配雁翎刀,头戴大帽。
领头两位,抬脸垂眸,声音低沉却从林间清晰传来,“属下来迟,还望世子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