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的要求颇高,不能贵但是牛要好,到时候贱卖时才能骗过黎源,真是比杀人难多了。
黎源琢磨性价比,从邻居家买了十亩水田,五亩旱地,加在一起黎源家现在有十四亩水田,六亩旱地,他并不打算都自己种,也种不过来。
去年耕地只收一季就足够两人一年的粮食。
当然黎源并不是打算今年就少种,粮食是不能少的,收新粮卖旧粮都行,手里必须有粮食。
四亩水田是必种的,再拿四亩做试验田,剩下六亩租出去,旱地不用像去年种那么多粗粮,黎源打算种些经济作物,例如棉花甘蔗花生茶叶等,离家近的旱地就拿来种药材,这些地就让小夫郎自己管理。
心里算完账,这头黄牛倒是可以买。
掌柜真是急死了,到底买不买,才一百五十两,他买过来都花了二百二十两,这农家小子真是太抠门了。
就在掌柜犹豫要不要降点价时,牛栏那面的木墙被撞得哐哐作响,还发出轻微的哞哞声。
小夫郎踮起脚往里看,“什么动静?”
掌柜讪讪地打开门,一头黄白花的小牛犊飞奔出来,冲到母牛跟前要贴贴。
他们本不想要这头小牛犊,时间紧迫找到一头能贱卖到一百五十两的好牛真不容易,对方要价时他们便没有还价,其实也不知道怎么还价,对近侍来说,怎么杀掉一个人比怎么便宜的买下一头好牛要容易得多,加之后续还要布局,他们便没有费口舌,拉着牛就要走。
谁知走的时候母牛突然不愿意走,围栏里的小牛犊也哞哞叫,卖家是个会做生意的,直接让杀人不眨眼的近侍们再添二十两带走小牛犊。
近侍们哪里愿意,拉着母牛就走,谁知怎么都拉不住,无法只得掏钱扛起小牛犊。
“好可爱!”小夫郎走进牛栏摸起小牛犊,小牛犊也不怕生,贴完妈妈就与小夫郎玩起来。
“这小牛犊怎么卖?”黎源问道,也看不出想买不想买。
掌柜打算说买一送一,这样穷小子应该不会犹豫了吧,哪知躲在深处的陈大人突然比了个手势,掌柜硬着头皮说,“五十两。”
黎源看着母子情深的两头牛,再看着正玩得开心的小夫郎,心中石头落地,好吧,坑在这里。
黎源心想掌柜也是厉害,居然瞧出他们都是良善之人,更瞧出自己宠爱小夫郎。
没怎么犹豫,黎源支付两百两,牵着牛前往码头找船家先将两头牛运回去。
买完牛两人就去东西市采购春播必需品,种子肥料树苗,还有一些镇上买不到的必需品。
这次黎源给小夫郎买了面镜子,一套梳子,昨夜逛花灯会,两人各给对方买了几支木簪子,虽不值什么钱,但是造型很别致,黎源不太会弄古代的发型,小夫郎倒是会弄,每日都是小夫郎帮他梳头。
县府的糕点铺自然也丰富得多,黎源赶小夫郎会喜欢的买了几匣子,其他镇上有的平替便不再买,主要还是买没有的。
黎源发现竟然有椰子油,于是买了一大罐,小夫郎问他拿来干什么,黎源便说,“家里的皂液用的差不多,其实猪油可以做香皂,但比例不对的话洗完后身上有些不爽利,椰子油就没有这个问题。”
这年代已经有皂糕卖,很像后世八十年代流行的那种肥皂,质地粗糙,杂质比较多,黎源买过几块洗衣服,小夫郎嫌弃得不要不要的。
有了椰子油就可以做香皂,黎源已经想到好几种花香味的香皂,想来小夫郎是喜欢的。
两人又去铁匠铺选购农具,黎源还买了套刀具,家里都是原主留下的,陈旧不说还卷边,并不好用,自然也购置了剪刀,大中小一样一把,拿到剪刀,小夫郎爱不释手地摸了又摸,看得不远处的近侍几欲掉泪,可想而知这一年世子过得是怎般辛苦的日子。
原本找到世子见其完损无缺心头松了大气,后又被嫁做夫郎的事情震惊到六神无主,倒没有细想这一年世子到底过得怎么样。
世子也是谨慎的,不许他们进到屋子里,所以众人到现在都不清楚这家里到底什么模样,只院子里看着干净整洁,砾石植被搭配得颇具美感,便以为黎源虽是农家小子,至少也是个富户。
搞了半天,连剪刀都用不起。
难怪才买牛,真的好穷。
但是他又舍得花五十两给小夫郎买只小牛犊,一时间众人心绪复杂。
出门时小夫郎又被旁边的杂货铺吸引住,这次小夫郎买了粗棉线,棉线比麻线织的手套手感更好,他可不希望黎源手指又皴口,养了一个冬天才好些,看着就疼。
这年头在家做手工的女子不少,绣个枕套,做个香囊什么的不在少数,小夫郎又买了许多针线布头,看得近侍们心痒难耐,是他们想的那样吗,是吗是吗?
黎源好笑地提醒,“文献抄完了?陈伯那里快要复课,我还打算分你一些田种草药,家里的菜园子还有小牛犊,阿紫村霸它们要喂养,你忙的过来?”
小夫郎气鼓鼓瞪着黎源,“哥哥,那你做什么?”
黎源一本正经,“都娶夫郎了,我自然在家当大爷。”
好不容易跟来的唐末大拇指一推,锋利的刀刃冒着寒光直刺眼睛,路过的行人大吼,“哪个兔崽子用镜子晃老子!”
唐末深吸一口气,缓缓将刀刃推回去。
走的时候小夫郎凑过来,指着一套甲具,“哥哥,我想要那个。”
黎源打开发现竟然是套指甲剪,还包括耳挖,锉刀等小工具,价格不便宜,但小夫郎难得要什么东西,买买买!
等到下午,夫夫两人又是满载而归。
掌柜更加热情,承诺第二日帮两人叫船。
这趟县府五日四晚游就算圆满落幕。
前一日送牛回去便是李婶家二郎接的牛,今日一早来到码头等候夫夫二人,傍晚船靠岸便被二郎告知两头牛已经送回家里,两人自是好一番感谢,又向李二郎借了独轮车朝着家里赶去。
临近村落已经披星戴月,两人都不觉得累,更是加快步伐只想早早回到家中。
又至山岚,梨花村依稀可见,不如夏天看见的美丽生机,但山峰还有积雪,晚风里却夹杂着最后一丝炮竹的硝烟味,这个年算是彻底过去。
“哥哥,我竟从未如此想念过一个地方,现在只想赶紧回到家中洗澡睡觉。”
黎源也是同感,开心地点点头,“珍珠,坐上来,哥哥推你回家。”
小夫郎坐上独轮车,夫夫二人开开心心朝着家的方向快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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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夫郎复课后,村里的种植课程也有序不紊的展开,开学第一天,大家自是热热闹闹相互拜年,有的家人过完年就去了亲戚家,前一两日才回来,课堂气氛别提多热闹。
黎源也开心地看着大家,然后清清嗓子,“大家安静一下,我们先来复习一下上学期的重点内容,现在哪位同学先起来总结……”
热闹的课堂顿时变得一片死寂。
春耕在惊蛰前后,现在距离惊蛰还有一月左右,但不是没事可做,尚未维修完的水渠,土壤培育,冬小麦的防寒工作。
前两者有条不紊进行着,特别土壤培育涉及到早稻的生长情况,黎源直接将课堂搬到田地里,到底都是庄稼汉,一到田里便自在许多,结合课堂学到的知识,都似模似样做起准备工作,这时候共同分享的好处就显露出来,往昔说种地种的好,除去经验勤快,多少都有几手不露人前的绝活,但黎源带头分享,有些人不好藏私,分享出来,也有人藏私,但是黎源鼓励大家互相学习共同讨论,于是农人就相互蹿田地,蹿着蹿着绝活就藏不住了。
“狗日的赵大,我就说你家的秧苗为何比我家早出一两日,问你好多次都不说,要不是黎先生你还想骗我多久。”
那人也不怕,“要不是黎先生,这辈子你都比我晚出苗三日。”
大家吵闹归吵闹,但不会真正闹僵,因为黎源总把问题往种植根本上引导,“赵叔,那您知道为什么您家的苗早出三日,收割时却并不别人家快些?”
黎源向来是知其然还要知其所以然的性格,读书时导师便让他考自己手里的研究生,如果没有那场意外,黎源兴许还会在考研和回家创业间进行艰难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