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这么绝对,但确实已经风险预警。按照目前进度,我刚进行剧情发展推演,不知为何,一小时后,任务完成可能性由99%飞速下滑至0%】
第104章 生死
季源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下滑至0?】
【是的,意味着如果不加干预,一小时后你的任务将彻底失败】系统毫不留情。
【一小时后是准确节点吗?】
【是的,这也是我匆忙上线找你的原因】系统斩钉截铁。
一小时后会发生什么?应当是项目归属尘埃落定。然后,陆观宁与季源HE的可能性骤降至0%。
零,没有一丝一毫的回旋余地。
剧情发展来到了季源未曾预料到的严重程度。
怎么会是零呢?
所以,就……他已经完全把前因后果解释清楚明白,难道不应该理性上解释清楚,感性上甜言蜜语,便可以翻篇吗?
实在不行,就努力去挽回啊,辞去肆友职务,死皮赖脸追在陆观宁身边。勾引陆观宁这件事他就没有失败过,所以为什么再没有HE的可能性?怎么可能一点HE可能都没有?
是因为他会死吗?
项目被拦截,商业间谍论坐实。陆观宁应当不会动手,那动手的便是陆观谨,而这次提前预知到的陆观宁不会再阻拦。原来如果确定了是真的商业间谍后,是真的会一刀两断,陆氏的商业间谍是真的没有一个还能活着的。
季源的思绪从一团乱麻中抽丝剥茧,逐渐拼凑出了一个让他有些不寒而栗的真相。
流泪留得十分汹涌的人还在他的怀里哭,原来这份哭不是怨怼,不是撒娇,不是委屈。是一小时后我会毫不留情地甩掉你,你我之间生死别离的难过。
平心而论,截止目前,他没有做过任何对陆观宁不利的事。除了隐瞒无法相守一生的结局外,他自认完全以情侣爱人的态度对待陆观宁。
但陆观宁也是一样吗?
如果我是陆观宁,生来权贵的我包养了一位长相性格气质皆对我胃口的底层情人。我喜欢他,很多时候都愿意惯着顺着,他的性格比较强势,而我的性格迟钝温吞,被掌控被影响被安排也无所谓,与那些混蛋朋友的相处也一直是更包容的一方。
哥哥,你又不上床,花大价钱包养那么多人做什么呢?解闷吗?
而且那些人都是弱势一方。所以是每天娇声哄着,哥哥老公的叫着,你也就当养个小猫小狗一样,有需要了撸撸猫摸摸狗头逗个乐,没需要了扔根骨头,看它喜滋滋抱到一边啃得口水四溅。
但如果真正触到了你的底线,比如咬了人,咬得深一些重一些齿牙插进皮肉见了血,猫狗就会被抛弃,甚至被……
是吗?好合理啊。
季源心下一片发寒。
上述的一切都是他自己引申,也许是,也许不是,毕竟陆观宁是个很不错的人,对他也很好。上流社会世家少爷根深蒂固的傲慢他自己也存在,总不能如此宽于律己严于律人。
但到底是与不是,已经没有办法去验证了。
“你别哭了。”季源将怀里的人放开,手指擦过陆观宁有些湿润的眼尾。
“我……”陆观宁的眼睛飞快眨了几下,“你都骗了,我还不准我难过吗?”
“我不是商业间谍,我没有用陆氏的信息为自己谋私利。”季源强调。
陆观宁避开了他的视线,“我不信,你在我这里已经没有信誉了。”
原来是真的不信。
好荒谬。
他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谁。
季源坐回到封从周身边时,封从周在听项目介绍的空隙偏头看了他一眼,本想问是否与陆观宁达成一致,但话没出口,察觉季源状态不对,“谈崩了?”
“不救了。”季源说。
“嗯?”
“我错了,生死有命,我不应该强行介入他人因果的。”季源说。
“……”
“技术方案已经给评审团了吧,投标金额改改吧,改成绝对没有可能中标的数字,肆友主动放弃项目,并暗示示好信号。”
“好吧。”
“麻烦封哥为我操心了,为了竞标肆友也搁置了不少其他项目吧,截止在这里也算是及时止损。”
“互相帮忙是应当的,你也帮过我很多。”
“总之还是谢谢封哥,我出去走走。”季源起身。
招投标会将会在四十分钟后结束,将自己的决定告知封从周后,系统的任务完成可能性指示灯迅速变绿。季源站在刚刚的走廊落地窗前,想掏根烟出来。但口袋里空空如也,原主没有抽烟的习惯,他不会允许自己沾染任何用钱去堆砌的多余爱好。
阳光有些刺眼。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觉得阳光刺眼过了。
他站在那里站了很久,阳光在脸上折出的阴影慢慢移动,地上的影子也随之偏移,偏移了明显的角度。
有人停在他身侧。
陆观宁。
“结束了?”季源开口,声音有些哑。会议厅门大开,路人三三两两陆续走出,陆观谨一行人与封从周一行人在门外分站两边,大约在讲些场面上的客套话。
陆观宁的声音有些哑,转头看向他的神情很认真,仿佛要透过皮囊真正看进他灵魂深处似的,“为什么肆友中途退出?”
为什么?
“因为没想到你如此介意。”
因为如果肆友赢,便不会经历陆氏技术创新成本下降境外企业被做空等一系列剧情,他就真再也解释不清。
“仅仅为了我?”陆观宁的神色有些复杂。
“你那么难过,我太慌了。”季源面对着落地窗叹了口气,“毕竟哥哥在我心中的地位,比其他任何东西都要重要很多。”
“那之前为什么要骗我?”陆观宁完全不解。
季源一寸寸转过头来,定定盯着陆观宁瞧,往日永远自信上扬的眉峰低低塌下。
“哥哥,你我阶级差距太大。一开始的我并没有想给自己留后路,但相处的越久,越更恐慌,恐慌我们之间是不是不存在白头到老的可能性。所以一面努力在追随你的脚步向上爬,一面在与封总接触时可耻地留了条退路。”
他讲得如此真诚,仿佛终于将游刃有余的高位面具撕开露出底层人脆弱无助的内里。陆观宁听着,心跟着他的话一揪一揪地发闷。
“侥幸爬到与你差不多的位置,我还以为能在掉马甲时扬眉吐气呢。但其实也没有,哥哥,看到你那么难过,我才发现其实一切都不重要,你才是最重要的。我终于幡然醒悟,是之前太不真诚。所以从今往后,我说的每一句必定出自真心。”
陆观宁定定看了他许久。
很重地叹口气,然后道:“所以放弃是你的想法。中途退出的话,损失的人力物力打算和封总怎么交代?”
“辞职吧,”季源笑得释然,“都辞掉吧。肆友我都没去上过班,挂个虚名而已,我请求封总过段时间出公告宣布我离职。陆氏我的辞呈刚也通过OA提交审批,可能一会儿就到你的审批岗了。”
陆观宁没想到他的动作如此迅速,神情有些诧异,“什么都不要了?”
“其实我本来也什么都没有,除了哥哥你啊,”季源的声音压的很低,“你还会给我留在你身边表现的机会的,对吧?”
绿灯。
陆观宁让季源跟着自己回了别墅。
第二天,天光大亮。
陆观宁下楼吃早餐时季源从卧室里睡眼惺忪地探了个脑袋出来,几根呆毛炸在头顶很凌乱的模样,“这么早起?哥哥,我昨天有点失眠,去睡回笼觉了。”
陆观宁看他,有些无奈,“谁说要好好表现的?”
“啊……朝朝暮暮又何必强调一朝一夕。”季源抹了把脸,还是拐进卫生间。
陆观宁吃完早饭,人也迟迟没来餐厅,倒是客厅一角席地而坐一条人,凑近一看,正在摆弄那颗他做的微型生态球,他曾经亲手做了一整天,送给陆观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