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他以为还是那种熟人间的聚会,但不是,几十人,包了个度假区熙熙攘攘,陌生面孔占一大半,觥筹交错间似乎听到了什么导演,签约,角色等词汇。
娱乐圈。
但季源现在没什么心情娱乐。
和陆观宁稍稍绕了几圈,接受了几轮寒暄交杯,季源便被陆观宁领去角落的位置。刚坐下不到一会儿陆观宁便被叫走,季源抿了口高脚杯中的葡萄酒,邻座的人来与他搭讪,递来两张名片,写着——声音设计顾问,和录音工程师。
季源看了几眼,塞进西装口袋。
那俩人似乎知道他是谁,话里话外明里暗里表示仰慕肆友娱乐已久,若有机会可以开展合作。季源很热情地应酬了一番,不一会儿便自来熟地称兄道弟。
直到送走这两人,季源环顾了一圈,在楼下保龄球处看到了陆观宁。陆观宁被一群人簇拥在最中心,笑容很舒适的模样。
季源便重新挑了个更角落的位置坐下,端起他的葡萄酒。
有人靠近。
他选择的角落灯光很暗,若不是目的明确,这种聚会上应该不会存在社恐瞄准黑漆漆的角落,那就是专门冲着他来。
“董少。”人走到面前,季源懒得起身,随意挥了挥手中的酒当做打招呼。
“季总。”董牧召来服务生,也拿了一杯相似的,坐在离他不远不近的位置。
“你是聚会组织者?”季源问。
“陆观宁说的?”
“直觉。”季源抿了口酒,“你最近可能比较关注这领域。怎么,专程来找我,有何贵干?”
“听说你骗了他。”董牧说。
“听说得很迅速。”季源发出一个意味不明的语气词。
“他有和我倾诉一些,比如你隐瞒你的真实身份,比如你阻止陆氏竞标,比如你为了他放弃了肆友触手可及的受益,等。”
“合理。”
陆观宁身边,靠谱人并没有那么多,董牧算一个。
“他很喜欢你,你是第一个骗了他之后还能安然无恙留在他身边的人。”董牧感叹。
这话就——很耐人寻味了。
“管家吗?”季源低低笑了一声。
“什么?”
“总裁的住家管家,负责在跟在总裁身后捋捋稀疏的胡子,讲些‘这是少爷第一次带人回家’,‘好久没有看到少爷这样笑过了’之类的话。”
董牧无语了片刻,“你挺幽默的。”
“过奖。”
远处欢声笑语,刀叉挥舞,酒杯碰撞,人影在黄色调里模糊成氤氲的跳动色块。而角落里的两人摇晃着酒杯,在灯光无暇顾及的昏暗角落一左一右,安静坐着,很长时间没再开口。
还是董牧,零帧起手,没头没尾,莫名其妙,“你是肆友的人,你们肆友的经营理念和企业文化是什么样的?”
肆友到底有没有这个东西,都很难讲。
“以人为本,虽远必诛。”于是季源胡说八道。
“……”董牧无语。
“分管肆友娱乐的决策者是个好人。”季源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董牧的酒杯一滞。
“好。”他说。
“刚才的那两个人在专业领域都很厉害,无论开展对接公司还是对接个人的合作,都值得你深交。”他又说。
“好。”季源说。
西装口袋里两张名片轻飘飘的,一点重量都没有,忽略上面的字迹,就是两张简单的卡纸。董牧离开,季源喝了两杯葡萄酒,打了个哈欠,有些困倦,右手边有扇小门,应当是安全通道之类的,皮鞋声在旋转楼梯上踏出清脆的声响,推开沉重的大门,门外有几声蝉鸣。
晚风习习,季源沿着陌生的小路慢慢走,匀速前行,没有停留,也没有回头。
第106章 好戏(l)
“嘿呦,你们一个两个最近这感情生活真是有声有色有滋有味的哈!”听罢了最近三人的分分合合,兰希吃瓜吃到撑,情不自禁感叹出声。
“你饿了就去吃。”萧永慕无语。
“你怎么知道外婆刚给我包了韭菜鸡蛋虾仁饺,哇这个皮薄馅大,哇这个一口爆汁,哇这个满口留香,你个旅游小留子吃不到吧哈哈哈。”兰希笑得十分猖狂。
萧永慕怔住,哇的一声哭出来。
“看你心情不错,你最近一直陪在外婆身边?”季源问。
“是啊,”兰希道,“这不傅衡渊被他爸送去修复精元去了,家里没了那坨大的,你不知道我每天有多快乐。”兰希笑嘻嘻道。
“啧,挺好。”季源语气里几分羡慕。
“给个地址,我给你们寄点,同城一会儿就到了。”兰希大手一挥,慷慨解囊。
“……hello,请问下,那我呢?远在千里之外的我呢?”萧永慕弱弱举手。
“我给你拍个照,你望饺充饥吧。”兰希毫不留情。
萧永慕嘤嘤嘤下线了。
兰希也顺势退出意识海,戴着围裙悠哉悠哉去洗碗。洗的锃锃亮,又把灶台擦了一遍,光洁如新。出来时客厅一片静谧,外婆歪在阳台的摇椅上,面容平静,老花镜褪到鼻尖,气息轻浅又绵长,眉毛偶尔蹙起,也不知梦到了什么。
整个人被笼在暖融融的光里,细小的尘埃在金色的光束里飞舞,繁盛的绿植在花架上摆的整整齐齐。白色的铁艺花架是他和外婆一起做的。
他负责动手组装,外婆负责情绪价值。
本来打算去家具市场买,进去一问,三百块。一老一小默默对视,眼神示意,下定决心,扭头就走。
然后就想着买原材料自己做。
兰希做了一下午,抬头的时候天黑了腰酸了腿僵了人麻了,哎呦哎呦斯哈斯哈。外婆闻声跑来,捏着他的肩颈给他揉。
兰希很骄傲地将一下午的杰作翻来覆去给外婆进行了全面展示及深刻讲解。虽然没有三百块的那个精致,但非常牢靠,沉重的花盆摆了好几盆,这么久了依然屹立不倒。
日子一天天就这样过去。
世外桃源一般。
送外婆去新发掘的养生理疗店,理疗需要等三个小时,兰希便随意四处走走,心血来潮走得远了些,路过一家装潢非常高级典雅的咖啡店,兰希无意识朝里望了眼,和一位熟人对上双双震惊的视线。
五分钟后,兰希坐进这家空无一人的高端咖啡店中。兰希翻了翻菜单栏,一溜英文,还都不是四六级常用词汇,看不懂。
白桑落穿得浮夸地要去走红毯一般款款走来,端上一小块精致的蛋糕,音调微扬,语气带着一股刻意做作的轻蔑,“欢迎光临,我是这家咖啡店的主理人。”
“主理人?”兰希问。
“这个,388。”白桑落指尖轻点小蛋糕托盘。
“三你个头。”兰希说。
“还有799的咖啡正在制作,请您耐心等待。”白桑落笑容没变。
“不是,我还没点餐呢。”兰希据理力争。
“说的好像你能看懂一样,”白桑落翻了个大白眼,“还不是得我推荐,那我肯定推荐最贵的,你吃饱喝足我今日KPI完成就能下班了。”
“你觉得这能吃饱?”兰希盯着那颗蛋糕一脸菜色。
“你没吃饱的话,我一会儿出去给你稍个手抓饼。”白桑落说。
兰希抠抠眉心,挺好奇,“你最近是不是和傅衡渊没联系了,怎么沦落到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当服务员?”
“我是主理人,店长。”白桑落咬紧后槽牙。
“个体工商户。”兰希很贴心改了措辞。
“你懂个屁,”白桑落看起来对他的这五个字很不满意,也不再装什么优雅,一把拉开他对面的凳子坐了上来,“这种身份又适合撒网又适合捞钱,傅衡渊掰了我得给自己再挑个好的。”
“怎么掰的?”
“他……不行了吧,你有没有感受到?”白桑落若有所思,“最后那天找我的时候急吼吼扑上来,我还以为他这么眼冒绿光是要搞个大的呢,结果中途给我甩一边脸色铁青地走了,那时我以为他生气了还是怎么着,真服了我还硬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