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从周看到这幕的时候,他正在和戚呈在影院观影。
戚呈一直念叨着想来,包场,乌漆嘛黑。两人在一起后他总喜欢拉着封从周探索一些小情侣必备打卡圣地,之前没有人陪他做过,第一次,很新奇,乐此不疲。
放得好好的电影,下一秒画风突变。
戚呈捣捣鼓鼓的手直接滞在半空。
封从周:“……”
戚呈:“……”
“我杀了他。”戚呈磨牙恶狠狠道。
杀倒是杀不了的,过过嘴瘾而已。两人兴致全无地回了肆友,推开门,看到了会客沙发上端坐一位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夜葬雪。
“嗯?”封从周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气声。
“镜头里不是你啊?”戚呈食指点了点秘书早已开启的会议大屏。
镜头里,一只戴着黑色橡胶手套的手慢条斯理的磨着那把看起来十分锋利的刀,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声音嘶哑又刻板,“只要乖乖回答我的问题,我自然会放你们离开。但如果你说谎,一次谎言,我会剁掉你儿子的一根手指。手指没了,还有眼珠,耳朵,鼻子,嘴巴……”
边说,边拿着那把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刀在被绑着的年轻人对应位置比划着,仿佛已经在抉择从何处下刀。
厉二叔几乎要涕泪横流。
“……镜头里不是我。”夜葬雪看起来像已经等了他们片刻,“这么恐怖的事,怎么会是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做出的呢?”
哈哈。
“所以你找了个替罪羊?”封从周蹙了蹙眉。
“不,与我关系不大,我身边所有人都比我对厉家恨到刻骨。”
镜头里是他养父。
但这句他不会承认。
镜头里的人还在继续,他看起来像是对厉二叔的回复很不满意,猛的抓住了年轻人的一根手指。下一秒那年轻人像是砧板上突然活泛的鱼,扭曲着,挣扎着,无声嘶吼着,而在斑驳的水泥地上,一截带血的小指咕噜咕噜滚到了厉二叔脚边。
而网络上,关于这次归异直播的讨论度和播放量将以一个恐怖的速度疯狂攀升。
“我最后再问你一次,当年那家震惊全国的矿难,仅仅是因为地形条件导致的坍塌吗?”
“我……儿子啊!我……我不知道啊!”厉二叔痛苦的嘶吼声震耳欲聋。
这是屏幕里。
而镜头外——
“没想到他不敢承认。”看着看着夜葬雪突然笑出声来,“也是,不承认可能只死他们两个,承认的话整个厉家都要完蛋,他们父子俩也一定活不成。”
“你本来也没指望他承认吧。”封从周问。
“都无所谓,都不重要,把事情闹大最重要。更何况,你们知道那截小指,沾染过多少无辜男孩女孩的血吗?”夜葬雪说得很冷静,最后一句夹杂着一丝怜悯,显得他整个人很还挺温顺。
“所以认为你是正义?”封从周瞟他一眼。
“我与正义,搭不上边。”夜葬雪嘴角噙着笑,“是你们或许需要替我向萧永慕传达。”
“……”
是的,萧永慕确实在意识海吱哇乱叫。
“不是,我这一会儿没见就开始直播绑架了?刚那是真砍人手指啊,剧情敢不敢再狗血一点啊?!”
“你知道不是夜葬雪?”封从周在意识海里回。
“知道啊,虽然我认不出来这黑衣人是谁,但能认出来不是他。而且他那个监控设备不是在我这里嘛,我刚偷摸打开看了一眼。”萧永慕道。
“感觉如何?”封从周问,
“我……哎,也还行吧,要说震惊还真谈不上,我在认识他之前他做事其实就是这种风格的,哈,倒是还挺从一而终。”萧永慕蔫蔫道,“这回厉家可要真完了吧。”
是的,镜头里砍掉的指节已经又多了一截,年轻人的脑袋像是被浸在水里一般,俨然一副进气少出气多的模样。厉二叔也差不多,嘴也松口不少,虽然没有直接表明当年矿难内幕,但话里话外表示放了他,他做什么都可以。
言外之意,比如配合,比如卧底。
矿难发生时厉二叔才十几,没参与。所以只要不是他招供,也算铁骨铮铮,对厉家有个交代。
这样就可以了。
再接下来,便是重新启动的涉黑产业被当前的掌控者厉二叔被迫挑开,连带着当年的事故大白天下,舆论四起,股价波动,当年的参与者四散奔逃,趁此机会截停厉氏的项目和现金流,从内部瓦解,厉氏也就完了。
快的话,这套流程也不过三天。
“到时候,被空出的房地产市场和低价脱手的楼盘商铺,肆友完全可以渔翁得利。”夜葬雪道。
“这么好心?”戚呈怀疑道。
“我一直当肆友是自家人。”夜葬雪颔首。
“鑫荣也接手不来吧,没这方面业务。”戚呈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
“所以肆友真是高瞻远瞩。”夜葬雪笑笑。
镜头里的两位都已经在极度的恐惧和疼痛中昏死过去,直播信号骤然掐断,只余下网上议论纷纷。夜葬雪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仿佛这趟过来,只是为了让他们见证一次“不在案发现场”的证明。
“这人,”戚呈看他的背影,像是想找一个形容词来形容这人,没找出来,啧了一声,“说的也还算合理吧,听着还挺有前途。”
封从周不置可否。
“听着外界的风声,傅家和厉家都越发在岌岌可危的边缘,只剩下一个正值壮年的陆氏,勉强可以与肆友平起平坐。”
“话说,陆观谨前段时间承办的项目,好像有了重大进展,或许过几天就要开新闻发布会,发布他们的技术获得颠覆性创新,可降低不少成本。”戚呈继续道。
“能降低百分之五十。”封从周补充。
“这么多?”戚呈得到了能降低成本的消息,却没想到是这么令人惊愕的数字,“这回陆家可是要赚得盆满钵满了吧。”
是啊,技术革新冲破全球范围内的瓶颈,势必有对境外的龙头企业产生影响。命运的车轮朝着它既定的方向滚滚而去,陆观谨的命运或许即将开始倒计时。
下一步就要看季源如何抉择了,剧情线已近在咫尺。
但,原以为第一个有新消息的是季源。
没想到是兰希。
传来一个噩耗。
外婆去世。
第120章 去世(l)
过于突然,乃至有些恍惚。
与原剧情的情节相差过大,所以很难判断外婆到底是什么时候病逝,一开始还有一个模糊的时间点,到后面就什么参考都没了。
近期一直在频繁做身体检查,一月一次改成半月一次,做到外婆都察觉到不对。某个时刻,外婆从身后靠近仔细钻研体检报告的兰希,“看出什么了吗?”
兰希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竟想把那张体检单藏起来,往身后藏了一半,恍然发觉这举动没有任何意义。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明明是好的结果。
体检单上并没有出现异常到影响生命的数据,是普通老人应该还能再活几十年的普通身体。兰希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儿,递给外婆。
外婆带着老花镜也盯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值看了一会儿,“这不是还不错吗?”
是的,但他就是,心慌。
每次拿到体检单时,他心慌得都要吐了。
心慌的缘由是两月前白桑落莫名给他转的一笔账款,1187元。他思考了好一会儿,发觉是388和799相加之和,他在那家白桑落开的咖啡店结账的咖啡和小蛋糕。
当时,白桑落说他最惜命,真查出来他的肾出现问题,便会给他免单。
真免单了。
那么白桑落的肾确实出现了问题。
客观存在,不受人为控制的剧情并没有被改变。
比如他干吃不胖的体重,比如他无法锻炼出的肌肉,比如白桑落生病,比如……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