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永慕两只眼睛全部睁开,因为他感觉自己被人耍了。
“比如……就,查出来你和很多凶神恶煞的人混在一块,你好像还是他们的头头,能指挥他们去干那种违法犯罪的事情。”萧永慕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几乎是在哼哼唧唧,只剩气声了。
“嗯,所以呢?”夜葬雪温柔道,他挑挑眉,“查出来了,你打算怎么做?”
“啊……啊?”这对吗?是谁在逼问谁?
“你打算报警抓我?还是和我分手?”夜葬雪突然正色。
……
萧永慕顿时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儿,试探道,“只能有这两个选项?”
夜葬雪的嘴角抽了一下,看起来在极力忍住上扬的弧度,他的肩膀开始微微颤动,笑意顺着喉间直冲鼻腔,化作几声凌乱的呼吸声。
他仿佛是真情实感的觉得对面的人可爱,所以才完全无法压抑汹涌的笑意,于是不自觉弯下腰来,在萧永慕奇怪的注视中笑出声。
“你有病吧,说话啊。”这七个字完全出于萧永慕的情不自禁。
“所以除了这两个选项,你还有别的做法?”终于停下,夜葬雪的声音还带着没散干净的笑意。
“……这倒也没有。”萧永慕想了想。
他只是想说,便说了。至于后果是什么,没有太预设。就像他只是想喜欢,便喜欢了,至于下场是什么,也没有太在意。
但想说的话完全憋不住,他活这一遭,有如此牛逼的身份,难道是为了在谈恋爱时委曲求全吗?
当然不!
“没有什么想法,只是觉得应该坦诚。”萧永慕很认真。
夜葬雪注视他良久,温和地摩挲着他的头发,又摸了摸他因为激动而稍显水润的眼周,“可以坦诚。”
“如果你愿意听的话,我当然会说。”夜葬雪拉着他坐下来,斟酌了一下,慢慢开口道。
“其实你说的有点偏差。我五六岁的时候父母就都不在了,是母亲的表妹,也就是表姨收留了我。但她本来就有两个儿子,两个表哥非常不欢迎我,有时候被恶作剧锁在门外,邻居爷爷会让我去他们家吃饭。”
“后来才知道,邻居爷爷是当地一个很有势力的煤矿厂老板的父亲。后来邻居爷爷去世,我被煤矿厂老板收为养子。养父后来发展各种产业,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涉猎一点,你说和我混在一起的人就是他的手下。”
“所以我不是什么头头,充其量算是……那些人老大的儿子吧。”
原来是这样,这就是原剧情里没有补全的夜葬雪身世。原剧情里出现的夜葬雪已经是变态完成态,是厉家私生子疯狂报复主角厉泽御,谁会费心关注这些陈年旧事。
不过,身世一出,前面发生的很多事需要一个解释。
“那你应该不缺钱啊,为什么要去面试男模?”萧永慕曾一度以为自己真的在救风尘,季源真是慧眼独具,杀猪盘原来真没叫错。
“随便说的,那天刚结束一场私下交易,就被打算绑你的那些人堵在了巷子里,为了不让你起疑心才那么说的。”夜葬雪安抚道。
“而且你还和我拿了40万?!”
“二姨腰部长了个肿瘤,大表哥找到我说,给她把手术和后续疗养的钱付清,就当报了他家对我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我给了他,就是那40万。”夜葬雪持续安抚道。
“哦。”
“那……”
“那……”萧永慕欲言又止。
“怎么了,这么难以启齿?”夜葬雪问。
“那以你的经济实力应该是可以自己出来租房的啊,为什么选择和朋友合租?一个人住不是更方便吗?还省得被别人发现你有学生之外的身份。”
萧永慕其实不想问的,他自己知道原因。只是现在的气氛太好,又实在很像一个吐露心声的良好时机,错过今晚,可能再没有开口的勇气。
“其实也是帮我朋友,他受校内论坛的影响比较大,和室友相处的也不是很融洽,我想让他换个更舒适的环境。”
“哦。”萧永慕点点头。
“改天介绍你们认识。”夜葬雪笑笑。
“好啊,他叫什么名字?”萧永慕很期待地抬起头。
“他叫——”
——
“季源。”
季。源。
突如其来的奇怪耳鸣穿透了萧永慕的耳膜,如同闪光弹般刺耳又短促一声,将他的世界炸成一片空白。仿佛机器重新按动重启键一般,萧永慕缓慢地眨了两下眼睛,强制性让自己点头表示同意。
晚上睡觉时他梦里都是这两个字,这两个字代表一个人,这个人长着一张脸,这张脸在他的梦里跑来跑去跑来跑去。
一会儿是顾彦,一会儿是季源。
他一般叫季源哥哥,没什么其他的意思。因为季源一直是他们宿舍集体活动的金主爸爸,但叫爸爸又实在是过于给他脸,退而求其次改成叫哥哥。
哥哥长哥哥短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进他梦里。
很新奇。
第二天萧永慕起床后就开始后悔,果然晚上就是使人郁闷,郁闷就会催发矫情,矫情上头做出一堆傻逼事,留给第二天的自己收拾烂摊子。
他不要被夜葬雪领着去认识季源啊,多尴尬啊呜呜呜……上大学时谈了个恶心渣男下头后被那三位调侃了整整半个月啊……救命啊他的脸面……
萧永慕捶胸顿足手舞足蹈对着空气发了好大一会儿气,宽肩窄腰,气血十足,给空气锤得猎猎作响。
扭过头,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大敞开的状态,凯撒蹲在门边,无语地看进来。
狗后面就是正在准备早餐的夜葬雪。
“这么有兴致,空腹有氧呢?”夜葬雪憋着笑抛来一句。
你大爷啊。
“你还有脸问啊!你骗我那么多!”萧永慕感觉自己好委屈。
“我昨晚不是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了吗?”夜葬雪大眼睛显得挺无辜。
“但你接近我根本没有安好心,要不是我问,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也不告诉我?”萧永慕开始怒气冲冲翻旧账。
“没有讲述的契机,而且你以后总会知道的。”夜葬雪好像叹了一口气。
原来夜葬雪心里他们之间有以后啊。萧永慕啧了一声,感觉自己的情绪被这一句话哄的舒缓了不少,甩甩刘海,傲娇吃早饭去。
吃完饭,夜葬雪就离开。
夜葬雪平时有自己的事要干,萧永慕并不会过多干涉。只是,突然,夜葬雪走了一个小时之后,意识海里冒出一个声音。
“此时此刻,夜葬雪和顾彦在校外餐厅吃饭。”封从周道。
“啊?定位到的吗?”萧永慕下意识道。
“看到的,我也正在这家吃饭,隔了一个包厢是他们。而且这里并不算非常隔音。”封从周道。
“等我!”萧永慕一个激灵跳起,气势汹汹往更衣间冲,“地址地址,我正好对他俩的相处模式非常好奇呢!我要去捉奸!”
“……路上注意安全。”封从周道。
半小时后,萧永慕鬼鬼祟祟进入控制的包厢,凑近并不承重的墙壁,仔细听着隔壁包厢里夜葬雪和顾彦的动静。
是不算太隔音,但那俩人也并不是大嗓门,隐隐约约能听清几个词,无法组成有完整句意的句子。
偷听无果,换了一个方向。包厢门有一小片玻璃,他进包厢路过的时候,看到封从周和一位男生在里面,据他初步判断,是戚呈。
戚呈大约是这四个人中声音最大的那一个。
于是隐隐约约察觉,他俩似乎也在讨论顾彦。
陌生的声音应当是戚呈,很不屑又阴阳的语气,“原来是朋友啊,咱们学校还能有和他做好朋友的人,居然没被逆流扒出来,据我观察,这种偷偷摸摸藏在地下也要维持的感情一定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