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个片刻(58)

2025-09-20 评论

  “他……”喻修景这时才露出有些为难的表情,“我们……早就分开了,今天来之前唯一一次犹豫,就是怕你们问到这个。”

  答案出乎意料,听的人都不知该怎么反应。在国外这几年,喻修景和徐祁年也偶有来找他们玩的时候,印象里都很恩爱,仔细计算,最近这段时间好像的确没有再见到他们。成年人的世界本来就不止友情和爱情,事业忙碌一点情有可原,没想到没有怎么关心之后,他们竟然悄无声息地分开。

  最先回神的是季一南,他轻轻碰了下李不凡的腰,李不凡才说:“你愿意和我们聊这个吗?不愿意的话就算了。”

  “除了你们,我好像也没有可以聊的人。”像是下定了决心,喻修景仰头喝完了红酒,靠在沙发上慢慢地说:“现在想想,我觉得我们决定结婚这件事,可能有些太草率。我不是说我们喜欢对方喜欢得不够,就是……在一起这件事,不仅仅需要感情到位,它其实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

  “双方的家庭、事业,生活的柴米油盐,每一样都需要考虑。这几年和徐祁年在一起,我觉得我亏待了他,我让他跟着我吃苦,让他压力很大。”

  喻修景垂下头,看着手里的玻璃杯,“我就忍不住想,是不是他本来可以过得更好,如果没有我在身边。”

  这番话好像李不凡也很有共鸣,可能是因为喝了酒,他的脸微微发红,在无声之中竟然湿了眼眶。喻修景抬眼时瞥见,吓了一跳,很抱歉地问怎么了,李不凡用手背擦擦眼,说没事,就是生病而已。

  季一南用掌心摸了摸李不凡的头发,听他继续和喻修景聊天。

  很久没见的朋友之间不缺话题,从徐祁年谈到李不凡的某个印度同学,气氛才轻松了一些。

  季一南又给空了的酒杯倒酒,想到夜深了,怕他们冷,转身去房间里抱了两床毯子。

  回来时李不凡已经抱着抱枕半躺在沙发上,喻修景撑着手,也神色模糊。

  季一南放下毯子,低声和喻修景说:“小景你去睡觉吧,客房里床单被子都是新换的,我们没用过。”

  喻修景点点头,说谢谢一哥。

  季一南先用毯子盖住了李不凡,再很轻地抱起来。喻修景已经走到房间门口,还是回了头,问他:“一哥,不凡的病这几年怎么样?”

  “看状态,状态好的时候就很好,状态差一点的时候可能会累一点,我是说他可能会累一点。”

  “哦……好,都那么多年了。”

  “我最开始就知道这是很难治愈的病。小景,有的话可能不应该由我来说,但是我觉得,很多事情可能不是你一个人能够处理的,不管是亲人还是伴侣,存在的意义不就是相互扶持么,谁都有好的时候不好的时候,徐祁年不是那种不能共苦的人,你也不要把他想得太脆弱。”

  看喻修景站在原地,季一南想他可能想要自己想想,就说:“早点睡,我带他进房间了。”

  季一南洗完澡,李不凡已经醒了,虽然神色还不太清明,但已经睁开了眼睛,躺在床沿上,也没有出声。季一南走过去坐下,他就抬手抱住他,呼出的热气贴在季一南的腰侧。

  “下周是我毕业典礼,你会来吧。”像逗小猫一样,季一南用手贴着李不凡的下巴,轻轻挠了挠。

  “嗯……来啊。”李不凡声音很慢。

  “你知道晚上我看见你和小景聊天想到什么么,有一年学校晚自习停电,老师说电很快就修好了不让大家走,你俩坐在窗台边,也是这么聊。虽然我觉得你们性格差别挺大的,但又很聊得来。”

  提到以前的事,李不凡眨着眼,想了一会儿,好像记忆中的那些片段还是很模糊,就说:“我想不起来了……”

  “很久之前了。”季一南搓了搓他后背。

  李不凡侧过脸,小声问:“季一南,这么多年你有没有很累过?”

  “怎么想这个?我没有,在我这里,你的病不像是病,更像某种装着未知的盒子,”季一南想到傍晚在公寓外见到李不凡喂猫的那一刻,“我也不知道我打开下一个会遇到什么惊喜。”

  “那你很会安慰自己了……”

  “这不叫自我安慰,这就是事实。”

  “好好好。”李不凡翻了个身,趴回床上。

  季一南以为他想睡了,也躺上床,关了灯。

  黑暗里,他察觉李不凡的身体在微弱地抖,抬手抱过去,才摸到一脸热泪。

  季一南想,从患病以来,李不凡大约有过很多自我厌弃的时刻。有时可能出自真心,有时也许是生理导致,并不是全部季一南都能感同身受。

  说要对李不凡好,季一南也从来没有要求过自己要做到完全理解他。人和人本来就是不能理解的,他不想把自己充满压力的那一面让李不凡看到,只希望他能轻松一些。而他在旁边陪伴,不管李不凡到哪里,他都在他随时可以找得到的地方,只要他需要就会出现。状态不好就慢慢调整,状态好就一起去做一些好玩的事,季一南想时间就是这样度过的,如果一生都如此,他会格外幸福。

  于是他像平常那样抱住李不凡,这次李不凡很快就转过身,搂住他一侧的手臂。

  李不凡哭的时候很安静,好像眼泪是不受自己控制流出的。李不凡曾多次和他描述那种感觉,像身上有千斤重,他只能沉进暗无天日的海底。

  但是这么多年季一南又发现,唯一可以控制的是吃药和他对李不凡的爱,他向李不凡表达他还在。

  喻修景在这边待了两天,他拍戏很忙,平常没什么档期,匆匆忙忙又走了。

  而几日后的毕业典礼安排在下午的草坪,那时气温高一些。据说校方原本打算在有空调的礼堂内举办,后来收到太多学生的意见,才保持了历届的传统方案。

  毕竟是毕业典礼,即使不赋予再多意义,这也是很重要的一天。

  李不凡对这天的在意程度,也远远超过季一南的想象。典礼的前一天,他似乎十分焦虑,从下午三点开始就准备起了晚餐。

  这天李不凡做了他最不擅长,但季一南最爱吃的红烧鱼。先熬料汁再放入鱼,李不凡在厨房熬了两次,被呛得喘不过气,才做出稍微好一些的口味。

  李不凡把筷子递给季一南时,他刚和学校里的教授打完电话。李不凡厨艺一向很差,在野外做做速食不会暴露,一到厨房就什么都能看出来。

  季一南做好了不好吃的准备,尝到鱼肉才被惊艳:“真的很好吃,有我妈妈的感觉。小时候我特别爱吃这道菜,因为我妈其实也不太会做饭,这是她唯一拿手的,不管请什么阿姨来做都没有她的味道。”

  李不凡长舒一口气,把菜谱发给季一南:“我就是照着这个做的。”

  他低声补了一句:“以后你学。”

  为了庆祝李不凡做好了一道菜,他拿出一瓶香槟。摇动香槟瓶时,李不凡看着季一南笑,季一南猜到他会做什么,没躲,在瓶盖崩开的一瞬间,甜腻的酒精洒了季一南一身。

  他去抽纸,还没碰到衣服,就被李不凡拉手抓起来:“毕业典礼要跳舞的。”

  季一南的手很湿,还沾染了某种属于香槟的甜腥味道,李不凡握上来时,体温将那些水蒸发了,两个人的掌心黏在一起,很难分开。

  跳舞吗?这根本算不上一支舞,就连曲调也哼得破碎。季一南怀疑李不凡已经进入躁期了,他看起来飘飘然,好像沉在另一个季一南不了解的世界里快乐着。

  季一南也想加入,于是胸膛之间的距离更近,四只脚开始跌跌撞撞,嘴唇错过又偶遇,轻轻地碰着。还是李不凡先认真地吻上去,用手圈住季一南的脖子,他就克制不住地狠狠亲下来。

  今晚的吻有酒的香味,辣的甜的,季一南吮吸着,辗转品尝,弄出惹人脸红的水声。他抱住李不凡很瘦的腰,压着他一步步靠上墙,手掌忍不住搓着他的腰侧,很快就脱掉了他的衣服。

  做的时候季一南和平常反差最大,他明明是个温和的人,好像李不凡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生气,唯独这种时候独断专横,要看李不凡爽到发疯,满足内心深处某种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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