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弯下腰,又问:“我刚才声音太小你是不是没听清,那我再问一遍,顾城风怎么办。”
后来,男人大发雷霆,一怒之下摔了手机,大骂柳静蘅好死了,柳静蘅才勉强搞清楚,眼前这个看起来很闲的男人就是他要负责的演员顾城风。
柳静蘅举起手机到顾城风脸边,反复对比着。
看着不像啊。
此时,Rilon集团。
秦渡刚结束重要会议,人还没走出会议室,便吩咐秘书拿他手机过来。
屏幕中几通李叔的未接来电和消息。
【秦总,我打听到了,静静负责的演员名叫顾城风,年龄二十五岁,先前是个拥有百万粉丝的小网红,靠着翻唱歌曲走红,后来跻身短剧行业,整容失败加上演技蹩脚,一直没什么水花。
虽然能力不行,但脾气很大,短短十分钟,他已经骂了静静五句蠢猪。】
秦渡边走边看短信,随手搜索“顾城风”。
有关他的搜索,前几条都是黑料,什么没能力,但自诩粉丝百万是一线大腕后备役,耍大牌等等不胜枚举。
秦渡坐在电脑前,随手拿过文件,迟疑片刻又放回去,打开电脑搜索“顾城风作品”。
看了半天,他抬手挡住嘴唇,悄悄打了个哈欠。
顾城风演的爽剧,他看了六集了,但每每顾城风和男二站在一起时,他还是很难把两人的名字和脸对号入座。
再说演技……
秦渡得出结论:短剧界有自己的柳静蘅。
此时,片场。
柳静蘅蹲坐在顾城风身边,陷入疑惑。
不是说顾城风是公司资源最好的演员,可快黑天了,也没见他动身拍戏。
顾城风低头看着老板发来的消息:
【你现在没剧本,就跟着公司发展不错的演员好好观摩学习,把你那只会吹胡子瞪眼的狗屎演技好好改改,不然你到死都够呛能拿到剧本。】
顾城风狠狠将手机砸在桌上,眼底冒出大火。
他现在急需发泄。
视线一转,落在柳静蘅身上。
“你。”他指着柳静蘅,满脸傲慢,“去给我买杯咖啡。”
柳静蘅站起身,敲敲酸麻的双腿:“什么咖啡。”
“你给我记住了,我只喝隅田川的手磨咖啡,不加糖只加淡奶。”
柳静蘅又问:“哪里有卖?”
“你他妈脑子里是小米粥?不会自己查?蠢猪一条。”
柳静蘅:“我脑子里是灰质、白质和神经酸,还有水。”
见他一脸认真地解释,顾城风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胃里犯恶心。
快呕死了,想给他一脚,又碍于现场人多。
半晌,顾城风自己把那口恶气咽下去,不耐烦地摆摆手:
“快滚,今天我见不到咖啡,你他妈工资别想要了。”
柳静蘅:“哦。”
柳静蘅善用搜索,搜到最近一家有售卖隅田川手磨咖啡的店在四十公里外的市中心。
他打上车,还和师傅特意强调要发票报销。
等赶到市中心,天已大黑。
再打车返回片场,片场早已人去楼空。
又给负责人打电话询问顾城风的住址,再三四十公里的出租打过去。
彼时,夜里九点。
柳静蘅兜兜转转找到顾城风家门口,敲敲门:
“演员你好,咖啡买来了。”
大门被人猛地打开,顾城风满脸戾气跳出来,从他手里夺过咖啡狠狠摔地上:
“滚蛋!买杯咖啡四小时,蜗牛都比你快,快滚!”
大门轰然紧闭,柳静蘅望着门板,沉默半晌,默默蹲下身子从地上捡起咖啡杯。
咖啡洒了一半,走廊里弥漫着浓浓的咖啡香气。
柳静蘅脱下外套,将地上咖啡擦干净,最后拎着半杯咖啡下了楼。
等车时候,他打开咖啡喝了一口,立马皱了眉。
好苦,跟中药似的。
他拎着咖啡走到垃圾桶旁,手刚伸出去,沉思片刻又缩回来。
浪费。
*
此时,秦家书房。
秦渡单手托着额头,紧紧翕着的眼底透着淡淡青色。
这几天,为了柳静蘅的人生规划,他几乎没睡过好觉。
今天没什么工作,公司也进入淡季,本该好好休息,但十点了,人还坐在书桌前,频频望向窗外。
说好五点下班,却还不见柳静蘅回来。
智能家居测算出秦渡最近的休息轨迹,一遍遍提醒他今日需要好好休息,为他调暗灯光,又被他屡次唤醒。
夜晚的秦家,安静到落针可闻。
“嘀嘀——”
黑夜中,忽然传来极其细微的电子音,几乎轻不可闻。
秦渡猛地睁开眼,随手拿过空了的水杯,下了楼。
楼下玄关处的壁灯,是他特意为柳静蘅留的。
昏黄的灯光下,柳静蘅一手抱着外套,一手拎着脏兮兮的纸袋,湿了一片,哩哩啦啦的。
秦渡喝了口水,昏暗的环境遮住了他深敛的眉宇。
“才回来。”他低声道。
柳静蘅点点头,意味不明地清了清嗓子,将手中咖啡递过去。
他不忍心丢了,觉得浪费,但也不愿意吃那份苦,索性心生一计,一招借花献佛,既对得起农民伯伯,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我、我记得你爱喝这个,特意买的。”柳静蘅不敢看秦渡的眼睛,心里嘀咕着,他已经将咖啡杯擦干净,应该看不出来曾经被摔地上还被他喝了一口吧。
秦渡望着还在滴水的纸袋,没动,反道: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喝咖啡。”
柳静蘅:“说、说过的……”
秦渡鼻间轻轻叹气,接过咖啡,打开看了眼。
相貌凄惨,一看就是经历过大劫大难。
他还是喝了一口咖啡。
不用问,就能猜到柳静蘅这一天经历了什么。
秦渡的视线穿过昏暗落在柳静蘅的臂弯中,夹着的白色外套晕染开斑驳深色痕迹,而柳静蘅整个人周身都散发着一股浓烈的咖啡苦香。
秦渡喝着咖啡,随手从他臂弯中抽走外套,抖了抖,似是漫不经心地问:
“有人欺负你?”
柳静蘅迟滞片刻,摇摇头。
“没有最好。”秦渡似是不想多问,一手拎着他的外套,一手端着水杯转身上楼。
回到房间,秦渡将柳静蘅的外套丢洗手池里,倒入洗衣液使劲搓洗着外套上的咖啡污渍。
洗半天,喷溅状的咖啡污渍将整件白衣彻底染成棕色。
秦渡鼻间重重出气,手腕发力,衣服被狠狠摔进垃圾桶。
秦渡站在镜子前,望着自己冷冽的脸,半晌,眉头一紧,蹲下身子将衣服捡出来,板板正正叠好,轻轻放进垃圾桶。
他回到桌前打开手机,给他的专属sales发了消息,询问当季新品。
却忽然听到隔壁房间房门被人推开,接着,钝重的脚步声响起,好似主人的身子沉重到直不起来。
柳静蘅确实直不起腰了。
刚洗完澡打算睡下,手机就像催命一样响不停。
接起来,那头传来顾城风极为不耐的声音:
“十分钟之内如果见不到你人,明天就不用来了。”
柳静蘅刚想询问他有什么事,对方便很没耐心地挂了电话。
柳静蘅叹了口气,安慰着佩妮和糯米它们,披星戴月踏上了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的漫漫征程。
刚走到楼梯口,黑暗中,清冷低沉的声音赫然响起:
“回去睡觉,秦家不用你守夜巡逻。”
柳静蘅缓缓回头,昏暗的光线中,对上了秦渡阴魂不散的视线。
“我要,奔赴我的人生规划,早日实现经济自由。”他几乎是一字一顿,有气无力道。
秦渡沉思片刻,回房间拿上车钥匙,随便换了件衬衫:
“刚好我要去公司,顺路载你。”
柳静蘅是不太懂十一点了秦渡要去公司到底打算处理什么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