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程少爷是你的朋友,你想帮他收拾东西还是一起吃饭都是你的自由,咱们这屋里啊,没一个有资格决定你行动的人。”
说着,他看向秦渡:“对吧,秦总。”
秦渡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可是,可是……”柳静蘅敛着眉,柔柔的眉尾泛着一阵涟漪。
秦渡见此情景,眉尾一扬,心中忽而涌上一团密密麻麻的得意。
第一,柳静蘅并未向他隐瞒程母打电话的事;
第二,就算我大方从容地告诉他可以去见程蕴青,可他考虑我的感受,他不愿意去。
他在意我,在意的不得了。
“没关系,去吧。”秦渡又道。这就是,被偏爱之人的自信。
“可是……”柳静蘅抬起头,满眼期盼地看着秦渡,“程蕴青东西很多,我自己搞不定,你能不能帮帮我,负责那些重物。”
秦渡:“……”
李叔:“秦总快去吧,您这么大个子,那点东西不是手拿把掐?”
秦渡沉默几息,站起身,对着李叔微笑道:
“好,你出院的时候,也要记得找我帮忙。”
李叔:“行!”
……
二人来到程蕴青病房门口,秦渡忽地止住脚步,视线看向一边道:
“你进去帮他收拾,东西拿出来我搬车上。”
柳静蘅点点头,敲敲门进去了。
进去的时候,程蕴青正在收拾衣服,头发长得有些长了,垂下来落在眉睫。
柳静蘅在他身边站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从他手中接过衣服帮忙叠好。
程蕴青身形顿住,一息后,像是闹脾气一样从柳静蘅手中扯回衣服。
柳静蘅看得出程蕴青对他的抵触,却也清楚,事情到了这一步更不能逃避。
于是道:“你还有什么要整理的,我可以帮忙。”
“不用。”程蕴青看也不看他。
对方拒绝的这么明显,柳静蘅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很有眼力见的,见他要拿东西,赶紧帮忙递过去。
“你不用可怜我。”程蕴青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也不用有负罪感,这事儿和你没关系,是我自作孽。”
柳静蘅嘴巴张了张,他想知道“这件事”具体是指哪件事。
程蕴青将所有衣服叠好放进行李箱,直起身子:
“从一开始就是我自作多情,忽略了你本身的性格,固执地将你所有行为强加于是对我的喜欢。”
“我对你好,是希望你也能喜欢我。可是你需要的,是先喜欢这个世界。”
柳静蘅这句听懂了,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指忍不住动了动。
“本来还庆幸秦渡并未对你说出实情,可我想了一整晚,也难受了一整晚,才发现我并不想让你一辈子活在自责里。”
柳静蘅忍不住了:“我听不懂……”
程蕴青轻笑一声:
“你当然听不懂,世界上有两种东西是不能仔细倾听的,一个是雷声,一个是人心。”
“那天我在烤猪店门口等你,没等到你却等到了秦楚尧,我看到他了,也看到他从口袋里掏东西,直觉告诉我,那东西很危险,但对我,一定有用。”
“你说什么人才会主动往硫酸上撞。”
柳静蘅慢慢缩起了脖子,想说的话都咽回了肚子。
程蕴青笑了下:
“疯子,爱而不得的疯子。”
“因为得不到,所以只能走一条极端路,希望这样能换来你的回头。就连那晚走上天台,也是假的,只是很清楚,你一定会来,到时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和你提要求。”
柳静蘅震惊过后,慢慢低下头。
他明白程蕴青这番自我剖析是希望他不再有负罪感,却相反的,让他心中更不是滋味。
责怪自己迟钝,没有早些发现程蕴青的感情,也憎恶自己的愚笨,事情发生后也无法妥善处理。
更想不通,像自己这般一无是处的人,怎么会值得别人发了疯地献上真心。
程蕴青转过身,关上行李箱。
箱子合上的瞬间,就像合上了一本很厚的故事书。
“没多少东西,都收拾好了,我先走了。”程蕴青拎起行李箱,阔步朝着门口走去。
柳静蘅伫立在原地怔怔望着他的背影,无数的情绪在心中交锋。
恰又这时,程蕴青停住了脚步。
脚尖一转,又阔步迈向了来时路。
柳静蘅看着逐渐靠近的程蕴青,思绪尚未平静,身体被人紧紧锢住了。
他听到冗长又紊乱的呼吸声,就像是故事落幕前最后的独白。
程蕴青依然会在晋海市生活,哪也不去;
柳静蘅同样会在这里长住,晋海市面积不算大,可能哪一天,二人还是会在街头偶遇。
但二人都清楚,这个漫长的拥抱,是再无交集的永别。
程蕴青走了。
病房里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味儿,又掺杂着丝丝余香,像是原文中对男主受的描写那般:
【青绿的松针与新鲜的榛果一齐被碾碎,沉浸在充满氧气的晨间树林,不热烈也不疏离,形成一抹世间万物对生命特有的虔诚。】
第70章
近些日子,Rilon集团几乎占据了各大网站的头版头条,微博连爆几个热搜,总也离不开这座传奇的大公司。
#Rilon集团前董事长秦昊垣调查结果#
#秦楚尧故意伤人#
#Rilon集团董事大会#
#秦渡拟暂任集团董事#
#秦渡撤出部分集团项目#
检察院联合警方将当年协助秦老爷子股票造市的经理人从机场逮了回来,同秦老爷子以及其他参与者一并看押,等年后开庭审理。
各大财经杂志纷纷猜测,秦老爷子罪名不小,但年龄摆这儿,可能关个三年五载就放出来了。
而秦楚尧除了故意伤人,还涉及当时为了陷害秦渡故意伪造合同、亏空公款罪,数罪并罚,加上认错态度极差,在看守所大呼小叫的非要见秦渡,估计怎么也得七八年。
秦渡则忙着东奔西走,联系当年因股票造市受害的群众百姓,亲自和他们一一谈赔偿。
集团撤出那些不干净的项目后,会面临巨额亏损,这么一合计,还真如原文所写,亏了一千多个亿。
秦渡不敢也不想告诉柳静蘅,真让他知道了,自己又得过上拿盆接水滴的苦日子了。
新年将至,李叔正式出院了,开始计划回老家的事。
除夕前一天,一大早,柳静蘅就开始忙活他这次老家行的所需物品。
“要带上佩妮,糯米,方块……还有……还有……”柳静蘅点头,“差不多了。”
秦渡从他身后阴翳冒出:
“不带我?你打算自己开车过去?”
柳静蘅:“哦对对,还有司机。”
秦渡:服了。
收拾好东西,喊上李叔,再带个司机,开了两辆车驶向遥远的大山。
和预想的一样,他们碰上了春运大军,在高速上堵了三个小时一动没动。
秦渡把柳静蘅的座椅往后调了调,从后面拿过毯子给他盖上:
“不知道会堵到什么时候,我让家里厨师给你准备了点吃的,吃完了睡一觉,很快就到了。”
柳静蘅也真饿了,欢天喜地接过豪华饭桶,一打开,笑不出来了。
怎么大过年的还得啃绿化带。
也有肉类海鲜,但全是无油无盐纯水煮,和绿化带也没差。
柳静蘅啃着绿化带,望着车窗外,鼓鼓的侧脸透出些许忧伤:
“三十那天……要是还让我啃绿化带,我就离家出走……”
秦渡没忍住笑了声:
“放心吧,那天我掌勺,记得写好菜单。”
*
几人在高速上堵了整整一天一夜,终于龟速离开了春运大军。
到了李叔家的村子,柳静蘅好奇地东张西望,虽然不能和城里比,但也没李叔说的那么惨,土路两旁的小平房倒也干净崭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