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手被猛地松开,衣袖划过半空发出轻微响声。
“可我不需要你给我生孩子。”对方冷淡的语气,又漫上一丝嘲讽。
柳静蘅:……
怎么办,这句话原文里没有,他该怎么回答?
“我……我是蕴青,楚尧哥哥,你不喜欢我了么。”柳静蘅开始试图PUA,“我是蕴青,楚尧哥哥你不是最爱我了么……”
黑暗中,一声轻笑打断了他的施法。
“这样啊。”对方声音含笑,“我还以为你是那个处心积虑陷害他人的恶毒柳静蘅。”
柳静蘅:。
“是我误会你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柳静蘅忽然感觉后腰处落下一只大手。
隔着薄薄的衬衫,轻覆着的手指微凉。
柳静蘅内心释然地松了口气。
尽管他到现在也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但剧情发展已经照他预想那般来了。
柳静蘅颤抖着伸出手,在黑暗中摸索着,找到了“秦楚尧”的衣领。
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那般念读着:“生孩子,生孩子……”
手指搅弄着扣眼,半天却不得技巧,越是着急,越是律不成调。
一只手从黑暗中伸出来,按住他笨拙的手,轻轻推开。
秦渡单手解开领口上两颗扣子,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询问:
“不劳你动手,现在满意了?”
柳静蘅点点头:“嗯嗯。”
“现在,轮到你了。”秦渡勾了勾唇角。
柳静蘅:……
他紧紧攥着衣领,紧绷的双腿不断向中间用力。
不、不应该这样发展,面对醒着的秦楚尧,对方若真将他当做程蕴青,借着月黑风高,直接给他一杆入洞怎么办。
“怎么不动,不是说要给我生孩子。”秦渡一只手搭上沙发靠背,身体闲适自然地放松着。
柳静蘅盯着黑暗中不太明朗的那一块肤色,攥着衣领的手开始哆嗦。
程蕴青就算找不到地方也该来了。
现下当务之急是赶紧让秦楚尧睡着。
柳静蘅稍稍动了动身子,在黑暗中摸索着,试图找到台灯、球棍之类极具杀伤力的武器。
手腕猛地被人攥住,一个用力,纤薄的身子成了风雨中无助摇曳的小舟,晃荡两下,一头扎入“秦楚尧”怀中。
脸下的肌肉,坚实贲张,磕在脸上挤的五官生疼。
怦怦、怦怦!
恐惧的心跳声如春雷般在阒寂小房间内滚滚落落。
“想跑去哪。”身下那人的声音,似询问,又似嘲笑,尾音磁性清润,缱绻流连。
柳静蘅快昏过去了。
这年头做个炮灰也好难。
他开始念叨:“冷静下来,不慌,你会想出办法的。”
“有了。”
柳静蘅的双手在黑夜中乱抓一气,慢慢找到“秦楚尧”的脸,捧着。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妈妈爱你,妈妈喜欢你~”
唱完,又一脸悲壮,做了半天的心理建树,眼一闭心一横。
“啾、啾、啾、啾。”
四声亲吻声,哄睡的吻也依次从“秦楚尧”的额头、双颊和下巴处落下。
秦渡的瞳孔在漆暗中骤然扩张。
“你做什……”
话没说完,再次被柳静蘅的歌声打断: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妈妈爱你妈妈喜欢你~”
“啾、啾、啾、啾。”
秦渡想要推开他的手就这么停在了半空。
暗色种传来柳静蘅压低声音的一声:
“睡着了么。”
秦渡嘴巴张了张,半晌,缓缓呡了唇。
柳静蘅看不到人模样,只能通过耳边节奏的呼吸声来判断,“秦楚尧”睡着了没错。
他长长松了口气。
小时候每逢心脏病手术前,都会害怕得彻夜难眠,院长爸爸就会抱着枕头过来,一边轻拍他的小肚子一边唱这首歌。
明明每个字都不在调上,可柳静蘅就是觉得心中的恐惧在慢慢褪去,双眼也开始犯困,很快睡了过去。
招不在新,管用就行。
柳静蘅小心翼翼从“秦楚尧”身上迈下去,摸索着找到轮椅,坐上,开溜。
因为视线不明朗,这一路把膝盖都撞青了,好歹是保全了自己的清白。
昏暗的房间内,连月光都探不进来。
秦渡凝望着大敞的房门和柳静蘅逃离时留下的最后一抹残影,抬手,指节轻轻划过曾经发出过“啾啾啾”的皮肤。
良久,发出低低一声笑。
不怕坏人绞尽脑汁,就怕傻子灵机一动。
*
柳静蘅在灯火绚烂的校园内释然地松了口气。
计划达成,自己可真是个大聪明。
他的手依然紧紧攥着衣领,生怕秦楚尧醒太早,追出来给他一棍。
对,一棍。
现在,摸出手机查询:
【怀孕注意事项】
“柳静蘅。”晚风忽然送来熟悉的声音,在静夜中听来更像玉石撞击般冰凉。
柳静蘅抬头,视线中多了一抹飘拂的青丝,珍珠色的长衫似落雪徜徉,将本就美丽的身体勾勒得更加玲珑剔透。
啊,碰到程蕴青了,赶紧说台词“抱歉,今晚过去,可能需要你祝福我和楚尧哥哥百年好合”。
“抱歉,我……”
“你去哪了。”程蕴青打断他,声音如当下晚风,嘶哑微凉。
“我……”让他把台词说完先。
“我一直在找你。”程蕴青再次打断他。
刚才结束了演出,程蕴青依然没收到柳静蘅的回复,干脆爬楼找人,逢人便问有没有见到一个坐着轮椅的男生,倒是有人见过柳静蘅,指了指三楼房间。
对,柳静蘅在数楼层时不出意外地数错了,完美错过了楼上休息的秦楚尧。
之后,程蕴青不确定柳静蘅在哪间房,只能挨个敲门叫他的名字,统统无人回应,只有其中一间房,传来秦渡冷漠的声线:
“这里没你要找的人。”
这时候柳静蘅开始回忆原文,试图找到一两句能贴合当下环境的绿茶语录。
记得原主故意撞破主角们的好事,说了句:
“对不起,我只是觉得月色太美,没有想打扰你们。”
柳静蘅低下头,一边念叨一边掰着手指头计算字数。
确定无误,抬起头:
“对不起,你真美。”
程蕴青原本因为剧烈跑动而有些疲惫的身体,在这句话冒出后骤然紧绷,绷的快要断掉。
胸腔内开始不断充气,鼓胀的令人头昏脑涨。
程蕴青喉结滑动着,冰凉的手指不断收紧。
一晌,他抬手拢了拢被夜风吹乱的假发,让它们看起来整齐顺滑。
“我的演出结束了。”程蕴青有些惶然无措,摸摸脸又弄弄衣服,“不、不能从你这里得到一束鲜花么……”
最后几个字,声调都变了。
只能庆幸夜晚光线差,柳静蘅看不到他脸上升起的晕红。
柳静蘅环伺一圈,目光落在脚边的小花坛中。
他委身折了一朵粉色蔷薇,手伸过去:“给。”
程蕴青的唇角不可按捺得扬上去,意识到自己失态,立马好整以暇,故作平静。
他接过蔷薇,手指抖得厉害,差点没拿住。
“就,只有一朵。”他道。
柳静蘅点点头。让他再多摘两朵他也不忍心,世间万物,一草一木皆有生命。
程蕴青抚弄着清新淡雅的粉色蔷薇,似是漫不经心地问:
“你知道粉色蔷薇的花语么。”
柳静蘅知道。就是现在想不起来了。
可程蕴青的意图似乎并不是从他这里得到有关花语的答案。
他紧紧攥着蔷薇,步伐僵硬地向前迈了两步,停在柳静蘅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