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起码还是遵守一点兄弟礼节的。
只有黎安。
认识了这么久,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连张阿姨都知道,就是密不透风地防着他。
好强的防备心啊。
他的弟弟。
是担心自己看上弟夫吗?
诚然事实如此,但申煜的预见和采取的一系列措施像是一根针一般提前扎进了申宴的心,让他有几分恼羞成怒的破防。好像他在这里拼命克制压抑,申煜却已经笃定了他一定会变成一个抢夺弟弟妻子的混账东西。
但实际上,他恼羞成怒的人选不只有申煜。
还有黎安。
申宴自小才是那个最厉害的人。
申煜不过是冠以申宴弟弟名头的次子。
可是在黎安这个人面前,申煜那些预防措施好像成了无用之功。
因为他根本不会注意到申宴。
更别提更深入、更隐秘的情愫。
相反,申宴怀疑,要不是黎安害怕他。
估计恨不得有多远跑多远。
长着同一张脸,为什么只想躲开他,而去陪着申煜呢?
病床上昏迷的病人虚弱而面无表情,说不定比喜怒不形于色的申宴还要有吓人效果。
所以为什么黎安要害怕自己?
仿佛弟弟和弟夫已经率先给他选择了一个必定的、违背伦理的畜生才会干出的结局。
申宴将车停在医院的停车场里,他们来得早,还有零星几个车位。
负责人一眼就瞧见了申宴,便立马急匆匆赶来,带着他们二人去顶楼的申煜的个人病房。
病房里,申煜躺在病床上,鲜活的他并不会让黎安联系到申宴,之前也没见过申宴几次,但此时申宴站在申煜病床旁边,却让黎安恍惚了一下。
终于有了几分他们是兄弟二人的实感。
秘书向申宴汇报着申煜昨天晚上的惊险经历。
申宴没什么表情,黎安却听得有些心惊肉跳。
如今申煜还活着,已经是福大命大。
如果他真的死了,哪怕申宴不追究,其他人估计也会因为悲伤过度认为他是个扫把星、克夫命吧?
毕竟在去领结婚证的路上出车祸这种事,也是百年难遇。
黎安面色被自己想象吓的微微发白。
不禁靠了靠墙。
秘书汇报完,已经静悄悄地退了出去。
黎安看向病房里面的申宴,终于意识到了这是一个和申煜亲缘淡薄的哥哥。
若是之前,他怕是还会因此担心申宴不会管自己的困难。
可如今申宴接手了。他似乎成为了最不容易在事后追责黎安的人。
万一申煜死了。
或许申宴就成了他的保护伞。
黎安心念一转。
知道此时便是激起申宴保护欲和同情心最好的时刻。
他望着申宴,只是轻微地哆嗦了下眼睫毛,泪水便丝滑地落到漂亮的脸上。
“大哥……”
他先是细微地喊了一声,等到申宴的目光彻底落到了自己身上。
黎安才满脸苍白地说道:“如果申煜真的出事了的话,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想,只要在申宴面前,表现的对申煜爱的深情、爱的不可自拔,尽管他们可能是塑料兄弟,可毕竟还有社会伦理的约束和一点道德底线,申宴绝对不会对弟夫不管不顾的。
想的很好。
申宴却像是一块不为所动的臭石头。
他看着黎安,眸底写了些洞察。
“你很不希望申煜死?”
黎安听到这古怪的一声问话,心里面咯噔了一声。
泪眼模糊下偷偷地去瞥申宴。
心想,申煜这个大哥什么意思?
这般想着,又怯生生地喊了一声“大哥”。
申宴却是像势必要逼问个答案出来。
“你很爱他?”他道,“很心疼他?”
黎安连眼泪都忘了掉。
为什么申宴的语气听起来甚至含了几丝怨气?
黎安点头不敢,摇头也不敢。
“大哥……?”他颤颤巍巍地发出问音。
申宴却又突然露出一个笑。
“别叫我大哥。”
他道:“如果申煜要是死了,你们没领证。”
“你是以什么关系喊我哥的呢?”
第77章 赘婿(6)
此话一出, 连沉浸式观看《海绵宝宝》的系统778都被吸引了注意力。
它对此锐评:“六百六十六,演都不演了。”
黎安:“。”
差点破功。
他们这次来的世界是一个兄弟骨科世界。黎安嫁给弟弟,结果在结完婚的第二天, 弟弟就出了车祸。哥哥深爱弟弟多年, 对弟夫痛恨不已,就此开展了一场报复行动。
不过一开始就出了差错。
申煜的死亡时间提前了。
黎安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是前夫哥发力了。反正只要大致剧情线合格,人设不崩就好了。虽然他其实心里门儿清申宴是想要什么, 但无奈按照人设来说, 还是不能那么轻易地让申宴如愿以偿。
何况这个世界的前夫哥不知是不是因为被人设影响了,显得格外好玩。
黎安有心想逗逗他。
“还没想好?”申宴的思绪拉回了靠在墙边的黎安的思绪。
美人乌睫轻缠, 抖出几分瑟缩和难以置信来。
申煜还躺在这里。
申宴居然就这么轻易地对申煜的男妻翻脸无情。
难不成他猜错了?
黎安心里面蓦然涌上一股子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与委屈。
申宴在他面前表现的总是保守而正派, 导致他总是觉得申宴是一个符合价值取向的好人。黎安察觉到心念的晃动滞后 ,又轻微地扶正了。
罢了, 人不能贪得无厌。申宴已经帮助了他那么多,何况自己本来也只是因为申煜帮自己才答应结婚,而实际上没有特别深重的关系。申宴不想认他就不认吧。如果申宴不帮他,就继续想办法赚钱或者找下一个公子哥吧。
黎安轻微地咬了咬唇,最终在申宴的深深目光下, 喊了声:“申总……?”
他本是想表示自己认清了身份,绝不会仗着申煜的底气在申宴这里无度索求。想道歉,想表明自己的态度, 可是剩下的话音根本来不及吐出。面前的男人表情肉眼可见地愈发黑云满布起来。
黎安的心猛然哆嗦了一下。
怎么又一次说错话了?
想让他喊大哥不愿意, 喊申总也不高兴。
申宴究竟想干什么?
好在申宴涵养还在, 哪怕脸黑的像是要杀人,他也只是语调波澜不惊地说道:“我出去抽根烟。”
申宴离开,病房里除了一个植物人申煜以外, 就剩下黎安。他这才感觉到一阵力竭,如同脱水的鱼一般失去力气,软趴趴地靠着墙坐在地板上。
心跳的厉害。
可就是想不通申宴在抽哪门子的疯。
黎安并不敢去恶意揣测申宴是否是想要得到他这个人。一来,正常人应该不会在还是植物人的弟弟身边就如此失了分寸。二来,申宴方才的态度又硬又凶,也看不出来他对黎安存在什么旖旎心思。
抱膝把头埋住。
黎安逐渐回温了一点。
他意识到,即使是申宴这样的人,也有他没办法辨认喜怒而战战兢兢的时刻。因为他们的阶级地位相差实在太大。把未来的生路与困境的解决办法一味依赖他人,是没有办法得到保障的。申煜会遇到突发事故,申宴也能因为一时不快不要他。
主动权必须要握在自己手里。
要不要再尝试联系一下那个陆家家主?
黎安现在缺的是钱和医疗资源。
申宴可以同时提供这两样。
但与此同时,他也可以让黎安重新跌回困境。
所以,起码得把握一个。
他可以先从陆家家主那里捞点钱,起码在申宴不要自己的时候,暂且不会走投无路到必须想办法绝处逢生。
虽然黎安确实不太想出卖身体来进行利益置换,可陆蔺和申宴不一样,申宴起码还算是个好人,陆蔺从初见,就已经明晃晃表明了他对黎安的意图。像他们这种人,哭诉苦难换不来同情,锦衣玉食的少爷只会觉得何不食肉糜。黎安笃定,这些人最落寞的时候,兜里面估计还会有一张黑卡。让他们来共情自己,简直是痴人说梦。因此他根本没有任何资本让陆蔺在他身上做投资。除了美色,似乎也没有什么急速卷钱的途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