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四面的窗帘都被严密地拉紧,门口装了两个临时摄像头,那摄像头一看就是临时自行安装的, 墙壁上打孔的位置不对, 支撑用的三角钢更是被装反了。整个摄像头在风中摇摇欲坠歪歪晃晃,陆桁走到监控死角处,控制重力轻易地将它给掰到了地上。
房间内立刻传来男女对话的声音,离门边很近。
陆桁本就没打算隐匿自己, 他从随身工具栏里掏出铁锹,在系统商城里花15积分对武器强度进行了一次强化。
[武器名称:铁锹]
[种类:冷兵器/家用农具]
[状态描述:完好无损的锋利铁锹, 采用精钢和硬木制成, 造价不菲;作为一件礼物, 它似乎深得使用者欢心]
[杀伤力:65+10]
[硬度:70+5]
[新增被动武器特效:自动刷新——每次被重新收回工具栏后, 该装备将进行气味及使用状态清洁]
[新增被动武器特效:自动锁敌——使用该武器时, 敌方将降低20%的闪避概率]
积分花得值, 陆桁很满意。下一秒, 铁锹锐利的刃面就砍在别墅的大门上。
增加了强度和杀伤力的铁锹比之前用起来顺手得多, 加之他娴熟的发力技巧, 不过三两下的功夫,钢门的电子锁处便被凿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金属碰撞,发出尖锐的巨响,门内传来大人和小孩的尖叫声。
电子锁应声砸落,门框便硬生生被敲出一个豁开的空洞来。陆桁清晰地听到一片惊叫和物品掉落声中,齐同颜正冷静而愤怒地打着电话,在得到明确的拒绝后,她反复地咒骂着手机那头的人没法及时赶来。
时局动乱之下,本就极端自私的这些人连自保都尚且勉强,哪会理会本就只有金钱交易的所谓雇主。
况且,临时叫人已经来不及了。
陆桁动作很快,门没了电子锁便脆得像张纸,用巧劲一撬就开。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屋内几人还没反应过来,上了岁数的保姆一屁股坐在客厅的瓷砖地板上,惊骇过度直接失了声。
齐同颜的老公是个年过五旬的秃顶中年男人,大叫一声跪在地上:“求求你不要伤害我的老婆孩子,我内区的资金和产业都可以给你,再不济把我杀了给壮士解气都行。”大腹便便的男人匍匐在地上,哭着爬过来,拽住陆桁的裤脚。
这是把他当成趁乱打家劫舍的强盗了。
轻笑一声,陆桁居高临下地用铁锹拍了拍那男人的侧脸:“不找你。”
齐同颜双手搭在小男孩的肩上,站在沙发边看着陆桁。她今天穿了件粉绿拼色的淡雅旗袍,纯白的披肩浅浅搭在身上,神情依旧那么温柔又哀伤,几年的优渥生活已经将她身上沾染的外区穷酸瑟缩气彻底洗净。如果不是了解她本性,外人绝以为这是个柔弱善良的美丽妇人。
此刻她只是静静站在那里,眼中的悲伤透露着承受复仇的从容。
只是这种淡定在铁锹落下的一刹那顷刻破裂,她愣怔了一秒,随后用力地将身高只到她腰间的小男孩往铁锹落点处推了过去。
事发突然,男孩被推了个措手不及,黑色背带裤的肩带仓皇滑落,来不及回头,闭着眼大喊了一句“妈妈!”
齐同颜借着这推力猛然后退两步,果断地向着别墅后门处逃窜。
一时间屋内所有人都愣住了,中年男人仓皇地目睹着一切发生,死死抱着陆桁的腿企图减缓他下手的速度。
铁锹的落点凭空拐了个弯,将旁边的沙发削断了一角。
羽毛混着木屑飞出,偌大的客厅仿若下了场雪,只是飞舞的雪花后众人面上表情各不相同——惊慌、错愕、劫后余生的欣喜、冷眼旁观的淡漠……
雪花落定,齐同颜砰的一声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倒在地上。
一双黑色的旧皮靴走到她面前,低沉如魔鬼般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齐女士,别急着走啊,先听个故事。”
齐同颜的瞳孔剧烈收缩,知道陆桁即将当众揭穿她。
可没等她阻拦,陆桁便讲了起来:“从前有个可怜的女人,丧偶后带着孩子独自在外区生活,她本以为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艰辛地过下去,可机缘巧合间她认识了一位能改变命运的富商。”
他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点燃一支呛嗓子的劣质香烟,冷笑着观察几人的表情:“就像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罪恶的想法吞噬了她内心的良知,就这样,她亲手将女儿无情地抛弃在汹涌残酷的异变潮中。女人自认为一切做得天衣无缝,虽仍心有愧疚,但很快就开始了新的生活。”
中年男人的脸色愈发难看,他渐渐意识到眼前这个冷漠的强大男人不是随机抢劫,而是目标明确的报复。
而复仇的对象,正是自己平时看似柔弱的娇妻。
陆桁吐出一个均匀的烟圈,平静道:“可万事不遂她愿,竟然有人带着那小女孩找了回来,她狠了狠心,最后还是决定痛下杀手——后面的故事就不用我多说了吧,齐女士。”
随着中年男人的一个眼色,保姆点点头,捂住惊魂未定的小男孩的耳朵,将他又哄又抱拉扯上了二楼。
客厅里一时间只剩下他们三人,齐同颜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雪白的披肩散落在身畔,她像一片脆弱的瓷器,一滴晶莹又不甘的泪从眼角缓缓流出。
自始至终,她一句话也没说,只静静躺着。
中年男人无奈地叹了口气,低下了头,再望向陆桁时已是一脸的坚定:“兄弟,我听明白了,我代同颜对你赔个不是,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哪怕是倾家荡产我也愿意。如果你想,我会将她亲手送进监狱,可是她毕竟罪不至死啊……”
他说着,望向面无表情躺在地板上的妻子,已是满眼的热泪:“我知道她无情、自私、冷血又不近人情,不像她表面看上去那样娇柔可欺,你说的一切我早都明白。大兄弟,求求你,同颜是我的妻子,也是另一个孩子的母亲。”
“如果那女孩还活着,我愿意出资出力将她抚养长大,我还认识四号基地的首席,那边的教育更好也更和平,我可以动用一切人脉把她送过去,整个内区现在只有我还有力量操作这件事。”他渴求地望向陆桁。
男人跪在地上,缓缓地用膝盖挪过来,趴在地上行了个大礼,他的头磕在沙发坚硬的尖角上,这已是一个老商人最后的自尊。
“求你了,别杀她……”
齐同颜始终一言不发,坚硬细长的肉桂色梯形美甲深深地嵌紧肉里,良久又松开。
空气里尚游荡着几根雪白的羽毛,混着刺鼻呛人的烟气。
陆桁将烟抽完,拎起放在沙发旁的铁锹,中年男人仍死死抓着他的裤脚,被他用力甩开,“和你没关系。”
他走上前,抓起齐同颜柔顺的长发便把她向门外拖去。
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中年男人发出一声悲恸凄厉的哭喊,齐同颜这时才奋力挣扎起来,鼻涕和眼泪齐流,断掉的长指甲在地面上留下一道血痕,她低低地笑了起来,似是癫狂:“陆桁,你又懂什么?”
“是,我自私,我下贱,可那不过都为了求生罢了。我只想活着,好好地活着。整个九号基地比我残忍的人多了去了,难道你能一个个惩罚得过来?”她阴恻恻望着这奢华的房子,“你就以为自己很正义吗?你为了柳柳这样报复我,她又能领你几分情?如果她今天站在这里,只会跪着求你不要杀我。”
她一步步从地狱爬向人间,对人性再参透不过。
只是陆桁慢慢蹲下去,微笑着平视她,眼神里仿佛沉着一个望不见底的深潭,“谁说我是为了那小丫头片子?除了自己的快递生意,我才懒得多管别人的闲事。你们母女的恩怨我从来想不参与,你只错在不该派人对我动手。”
齐同颜的眼神划过一丝惊讶,半晌,她懂了陆桁的意思,发疯般地躺在地上尖叫喊道:“你才是恶魔!陆桁,你是恶魔!”
下一秒,光滑的脖颈传来一声清亮的咔叽声,她最后的目光定格在这栋豪华奢靡的别墅大门上。
陆桁将她的尸-体扔在了护城河里,缓缓流动的河水溅起水星,这条本就不宽的河划分开两个世界,浑浊的河水化作丝线,化作牢笼,囚禁了她极度理智又卑劣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