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神情渐渐变得诡秘,面部扭曲道:“银沙联邦底层民众的教育普及度低得超乎你的想象,这里的百姓早习惯了强权统治,根本没有脑子也没有自主力去规划一个偌大联邦的未来,陆先生,有没有一种可能,您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没人会感激你,他们只会埋怨你推翻了整个联邦的天。”云部长的右臂仍向外冒着鲜血,他面露含义不明的浅淡微笑,那笑容里透露出若有若无的嘲讽。
陆桁没说话,只是默默地走了过去,将藏在办公桌下方的航母启动器与热武器密钥取下来,捏在手里打量了片刻,悠闲地将两只密钥盒收进保险箱里。
被放进去的一瞬间,密钥盒就像被一只凭空的手挪到了两下,随后消失在空气中。云部长不禁瞪大了双眼,这时他才醒悟,当初没有主动寻求合作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这来自异世的陌生男人身怀的秘密比他了解到的还要多得多。
“别想太多。”陆桁将座位转过来,让云部长最后看一眼这广袤的大海,将铁锹的尖面横在对方的脖颈上,他能感觉到手底下的猎物正微微发抖,连牙齿都在止不住地打颤。“我杀你,只不过是因为你觊觎快递站在先,又杀了我最大的合作伙伴在后,我一向不太喜欢没眼力见的蠢人。”
话音刚落,锐利的尖面就狠狠嵌紧云部长的颈部,无尽的鲜红色血液从大动脉喷涌而出,手下的这具身体只颤抖了几下,便顷刻间没了任何动静。
倒是溅了他一身的血点,陆桁将铁锹收入随身物品栏,又在隔壁的临时休息室找到了一套崭新的便服穿上,将破破烂烂的胶鞋换成了更加坚固耐用的军靴,这才晃悠着下了楼,在一层船员休息间门口的大箱子后面找到了还沉睡在好梦里的竹竿,等不及唤醒他便将竹竿扛在了肩上,爬梯下去后将对方扔在了快艇之上。
周围旁观的民众们虽疑惑,但看着陆桁一身格外干净的便服配着军靴,只当是哪位大长官又下来巡视,不止行注目礼送两人离开,还忙不迭组织小船们让行。
没了相匹配的两份外置密钥,此时的巨大航母成了在海面上矗立着的铁疙瘩,外强中干空有其表。
最开始无人发现航母上出了变故,直到几小时后有另一批人为上面的长官运送刚收集来的生活物资,这才发现整艘航母空空荡荡毫无动静。那批人的惊叫与呼喊吵醒了一层陷入昏迷的士兵,这些士兵们费力推开了休息室的大门,看到甲板上队友的尸|体,当场就对刚上船送物资的人轮番扫射。
航母之上顿时沦陷为一片混乱的战场,一番争斗后有人发现了三层会议室的惨状,可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随之为普通民众伸冤的人群扑了上来。子弹很快耗完,这其间有人祈求、有人哭喊、有人蛰伏已久奋起反抗、有人则浑水摸鱼帮着士兵们对抗身边的同伴。
天边渐渐升起一轮红霞,映衬着甲板上不断流淌着的流动鲜血,强权者自食其果,为奴者自戴枷锁,被压迫者揭竿而起,海面之上涌动着无数张开巨口的变异海洋生物,吞噬着亡人的身体与灵魂。压抑之下缓慢流淌着的汹涌叛逆之火,竟远比云部长想象中的要澎湃得多。
海运船就停靠在距航母一千米外的海域,大副看着天际之上宛如燃烧的晚霞,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两行清泪从他脸颊滑过,他面对着红霞跪在地面上,神情落寞而哀伤。
又过了半小时,竹竿这才悠悠转醒,茫然地看了看四周的船壁与室内装饰,疑惑地挠着头走到甲板上,看到远处那已燃起火光的巨大航母时,迷茫地拍了自己两巴掌,又狠狠地掐了下胳膊,直到疼得龇牙咧嘴才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他没想到真能有人单枪匹马独自面对层层士兵与警卫看守,还真能将事情办成,这简直比真做梦还离谱。
竹竿大张着嘴站在甲板最边缘的栏杆边,恍然觉得这场梦从未醒来。
联邦政府的漫长统治结束了,后海灾时代从此时此刻开始。
166号已经彻底陷入疯狂,它着实没想到还能有宿主连续摧毁了两个位面,如果它能有实体一定已经疯狂地摇晃宿主的肩膀:[严重警告!该位面社会秩序已彻底崩坏,宿主即将被强制弹出该位面,弹出倒计时——72小时]
[恭喜宿主打出成就——品如的复仇,获得15点积分]
[检测到宿主已破坏一艘军事航母,达成成就——中级破坏者,获得20积分]
[检测到宿主的随身技能已影响超千人,达成成就——初级能力者,获得30积分]
[恭喜宿主击杀银沙联邦基地位面最高领导人,解锁黑暗皇帝成就二阶,获得150点积分]
[已为您将当前账户余额自动兑换为170积分]
[当前剩余积分:392]
[请宿主在离开该位面前将积分消费至10点以下,超出部分积分将不予返还]
[jffejfnkgejnrgej]
系统随之打出一行意义不明的乱码,主页屏幕足足闪了几次,还彻底黑屏了好几秒,能看出166号已经处于接近暴走的边缘。
陆桁冷笑一声,懒得理这又在作妖的系统,他花了一积分买了箱啤酒,甫一拉开易拉罐,便冒出一阵令人愉悦的白气。
刚仰头喝了一口,便有只小艇破浪而来,直冲着海运船的面门。
那小艇上有人正对陆桁招着手,仿佛已等候了他许久。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个位面就收服系统~~
第41章 坦白
那小艇里的中年男人秃着头, 倒是换了身较干净的黄绿拼色格子衫,小艇船速并不快,间歇性地还有些停顿。
海运船上的船员们都聚集在甲板上呆愣愣望着远方冲天的火光, 遥遥看到边上有小艇过来,都以为的陆桁的故友,没人拦着, 谭夏言就这么一手提着过于宽大的裤脚, 一手扶着梯子爬上了船。
上船后他蹦了蹦, 抖了抖裤腿上沾的海水, 快步走到陆桁面前,激动地想握住他的手。
那瘦猴样的小船员只回头疑惑地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那中年秃头男实在太平凡普通太其貌不扬, 身材样貌都算是平均以下, 只能算在勉强不引人反感的行列之中,更别说身上衣服极不合身,衬衫裤腿邋邋遢遢,完全是个中年失意的不修边幅老男人形象。
陆桁不动声色地闪开身, 没让谭夏言握上手。他皱皱眉,只有自己知道这看样子貌不惊人的男人实则收到过来自系统的声望提示。对方没作任何表示, 只是静静地在遥远偏僻的海域蛰伏着。
“陆先生, 我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好。”就算握手请求被拒绝了谭夏言也并未表现出尴尬, 而是脸上熟练地洋溢出谄媚的微笑, “方便我们一同回一趟大学城吗, 我想那里会让先生十分惊喜。”
陆桁不置可否, 慢慢喝完这瓶啤酒后, 才操纵海运船掉头向东部海域移动。
哪怕谭夏言不说, 他本也要往大学城方向行进, 陆桁从航母上摘下来两个外置密钥,反正马上就要离开银沙岛位面,他乐得将启动器和热武器外置密钥顺水推舟做个人情留给肖宇良。
海运船的甲板之上,十多名船员还靠在栏杆边依依不舍地望着远方,他们的心情复杂又悲怆,在灯塔相依为命的一整个周内,他们盼星星盼月亮般诅咒着联邦政权倒台,可真等这天到来,他们却依稀在火光中看到了昔日并肩出远洋的同伴,一时间无言的迷茫情绪在船员间弥散开来。
陆桁示意棠棠搬了箱冰啤酒到甲板栏杆边,这艘中大型海运船曾载过几百名打着地铺唱着歌的联邦叛逃者,载过计划着扳倒这偌大政权的图谋者,如今轮到了落寞而仓惶的落难船员,关于银沙岛的一切像一首低沉的海上悲歌,一支永不停顿的钢琴曲循环,没人是真正的赢家,大家都带着创伤从过往的伤疤中慢慢恢复。
随着海运船渐渐靠近大学城,聚集在一起喝着啤酒的船员们一时看呆了,他们像没见过世面的孩子般贪婪地看着这座建立中的海上都市——
这些学生与陆桁在银沙岛各地搜罗来的有志人士一起,用买来的钢材焊接了一个又一个的海上平台,平台间装着围满绳索防护栏的小路,最边缘的一处平台尚在施工中,几名营养学专业的女学生在内侧支了口小锅,锅里甚至传来炸鸡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