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哪里漫延而出的水流缠绕上他的脚踝,他感到一凉,下意识停住,还没来得及低头看,猛地就被一股大力扯拽,“噗通”一声正面倒在地上。
“啊!!”
脸磕到地上让他发出一声惨叫,抬起头捂着鼻子一摸,一手的血,“妈的谁害……艹!”
话没说完,整个人被向后拖拽,夏季穿的薄,大部分皮肤都摩擦在室外粗糙的地面上,疼得他呲牙咧嘴。
好不容易停下时,几乎整个手臂都蹭破了一层皮。
他倒吸着凉气又想骂人,眼前却出现一双穿着运动鞋的脚。
他一愣,缓缓的抬起头。
江堼手抄着口袋低头打量他,看着也就二十出头,染着一头黄毛,一只耳朵上扣的耳钉能有四五个。
看起来过的并不好,面黄肌瘦的,配上他的发色,跟只发育不良的猴子一样。
唯一的可取之处,是县城水源能用,还算干净。
江堼一伸脚,踩在他的手上。
“啊!!!!哥!大哥!我错了!!”黄毛觉得他这一脚踩的自己手骨都要断了,惨叫着想抽手,又不敢硬往外拔。
“中气这么足,看起来也没到饿死的地步。”江堼略弯下腰,脚上更用力。
“我、我真的知道错了……”这下子黄毛疼得惨叫都没力气了,脑门刷白,一脸的冷汗,他肯定自己的手骨一定断了。
看到他这副惨样,江堼总算收回了脚,还在地上蹭蹭鞋底。
林免在旁边看了眼地上这人扭曲的手指,不由的“嘶”了声,感觉自己的手也隐隐作痛。
黄毛把手收回去,抱在胸前,咬着牙一句话说不出来。
“偷东西偷到我头上来了,你胆子挺大呀。”
江堼说话时动动手,又分出一股水流缠绕上他的脖子,扯拽着迫使他的脸抬起来。
黄毛疼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看着狼狈又丑陋,“我、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末日前他就是个不务正业的混混,末日后更是过的混,从周围老弱邻居那里抢了物资过活,虽然不算舒坦,但起码饿不死。
最近存粮所剩无几了,今天也是趁着这两天异化物减少出来找点物资,谁知半道看见这辆房车,心里起了贪念,打算干点以前小偷小摸的勾当,想把车偷走。
谁知道它主人这么快回来了,还是个狠角色。
“我管你是因为什么,”江堼才不听他的辩驳,“敢偷东西,就留下一只手。”
听到他说这话,林免回头看了眼停在旁边的那辆车,说起来,这辆车其实也算是他们偷的……
而那个黄毛闻言,却是看了看自己指骨扭曲的手。
江堼好像看透了他在想什么,开口破灭他的希望,“这个不算。”
“大哥,我……”
那黄毛还想再说两句拯救一下自己,却直接被水流捂上了嘴,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同时,他整个人也被吊了起来,双脚悬空,不着地面,让他心里只突突。
江堼没理会他,朝林免勾勾手指,“过来。”
林免往他身边凑近一步。
江堼的手拍上他的后腰,“去车上把你的玩具拿过来。”
之前还说要找个活靶子给小兔练手,这不就送上门来了。
玩具?林免反应了下,才会意过来他说的是那把木仓。
心里似乎猜到了对方想干嘛,犹豫了下,他才抬脚回到房车,取了自己收好的那把木仓过来。
江堼揽过他的腰让人站在自己身前,手把手的教他把木仓握好,抬起,正对着那个黄毛,对方惊惧的瞪大眼睛,“车都会开了,也该练练木仓了。”
如果不是男人的手还握着他,林免感觉自己的手都要发抖了。
“没关系,随便射,一次打不中也没事,可以多射两次。”江堼的脸贴在他耳边,帮他抬了下木仓,对准黄毛被束缚吊起的手。
被黑黝黝的木仓口对着,还听到他说这种魔鬼言论,黄毛感觉自己身体抖得像筛糠。
他现在简直就是砧板上的猪肉,开不了口还动弹不得。
江堼的手放开了,只余林免自己握着木仓,他收紧手,“我、我万一打中致命的地方呢。”
“那算你给他个痛快,他会感谢你的。”
江堼鼓励般的拍拍他的肩膀,“不用有压力,这次练不好还有下次。”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黄毛瞪着眼睛“唔唔”叫,该有压力的是他吧!!!
林免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握着木仓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他知道这一木仓是必须要射的,就像开车一样,总要有个开始。
他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缓解自己的紧张,以及要射击一个活人的不忍。
视线紧紧的盯着对方的手,终于还是叩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响,林免感觉自己的手都被震到发麻。
黄毛的瞳孔涣散,□□一热,有液体粘湿了□□。
“可惜,”江堼的手搭上小兔子的肩膀,“偏了一点。”
子弹擦着对方的掌缘过去,没有射中。
林免却好像一下子脱力一样,手垂了下去,微微发抖。
江堼将他的手握着,“没关系,第一次开木仓,已经很厉害了。”
林免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江堼扶住他的肩膀,握着他的手抬起来,毫不犹豫的带着他扣动扳机。
“砰——”
“唔——”,黄毛因为强烈的痛感身体剧震,终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软塌塌的似乎是挂在了水流上。
江堼握着人的手收回来,对着木仓口吹了下,柔声道:“应该这样,学会了吗?”
林免瞪大眼睛,直愣愣的看着黄毛被子/弹穿透,留下血洞的手掌,还在震颤中没有回神。
第二十九章 “害怕的时候,可以躲到我怀里哭。”
“噗通”一声, 黄毛的身体落在地上,手上的伤还在流血,很快在地上凝出一小滩。
他的身体还因为疼无意识的微微抽动。
“走吧, 我们换个地方, 这里脏了。”江堼拍一拍人的肩膀。
林免眨了眨有点酸涩的眼睛, 心跳还很快,愣愣的点头, “好……”
他们回到了房车上, 很快开车驶离,失去意识的黄毛被丢在原地, 无人理会。
车已经开出很远了, 林免坐在副驾上,感觉自己的手还在微微的颤, 他伸手握住,慢慢收紧。
子弹射出时木仓支的震动仿佛还残留在手上, 那种能决定一个人生死的感觉挥之不去。
虽然最后并不能算是他真正打中了那个人, 但开枪的感觉却是真实的。
第一次开木仓,面对的还是一个活靶子,对于他这个以前从不违法乱纪的人来说, 冲击还是有点大。
果然啊,有些事看别人去做的时候感觉还好, 但轮到自己的时候还是不一样的,他还有的学呢。
轻叹口气, 他抬手揉一揉之前睁太久还有点涩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有睫毛落进去了,有点痒痒的。
“哭鼻子了?”
旁边传来男人的询问,他有点茫然的抬起脸, 眼睛被他揉的红红的,还带点水色。
还真的哭了?江堼叩一叩方向盘,他刚才是不是真的把人逼太紧了……
毕竟这只小兔子的胆子小,之前看他杀人的时候都要闭眼睛,现在让他自己动手,
虽然只是伤人,枪还是他开的,但总归心理上是不太好接受。
万一出现了心理阴影,胆子更小了怎么办?
怎么说也是他养在身边的人,年纪也还小,要不,哄一哄?
别人家哄小孩儿,都是怎么哄的?
江堼想了想,车身一拐,停靠在了路边。
不知道他想干什么的林免有点迷茫,看到他站起身时,道:“堼哥,你……”
话说到一半,卡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