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的果汁。”
路澄一顿, 警惕地后退了一步。
“怎么了。”
顾绒晃了晃手里的果汁：“你不会以为我也会失手打翻这杯果汁吧？”
“放心，我还没那么没品。”
路澄下意识开口：“顾绒！你说谁没品——”
他们两人交谈的声音不算低，路澄又被刺得直接喊了一句，话里的内容只要不是个傻的都能琢磨明白，更何况先前路澄那副态度也实在不算掩饰得很好, 就是他们倒不知道，先前那杯果汁竟然还是路澄故意打翻的？
“你不喝的话, 那就算了。”
顾绒这时候收回手, 然后又朝路澄走近几步，继续平淡的语气开口道：“这不算是只拿钱, 不干活了吧？”
“你——”
路澄被噎住, 不远处井霜也变了下脸色。
他们明里暗里的为难, 好像在顾绒这里根本就不算什么，压根就没见到顾绒变过一下脸, 甚至连挑动下情绪都不能。
反倒还被顾绒这样的态度不硬不软的刺了一通，再反击都显得没理。
原来也不是个软柿子。
路澄脸色难看地看着顾绒，越发觉得自己先前像是在演独角戏一样，再一想到凌骁不仅早就知道顾绒在云水河工作，竟然还这么护着顾绒, 把他的心思和小动作都看在眼里, 又有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后悔, 最后走的时候脸色是越发难看。
顾绒继续在这里的工作。
奇异的是，凌骁竟然没来打扰他，但是顾绒在哪里, 都能看到凌骁的身影。
好像只不远不近的跟着，当做陪伴一样。
最后宴会结束，顾绒去给他们准备出来的房间换衣服，差不多换完的时候，井星过来了。
休息室其他人看眼色，喊了声老板，赶忙收拾好出去，把房间留给顾绒和井星。
井星坐在沙发扶手上，单腿支地，看向顾绒：“你和凌家那个小子现在是什么情况？”
顾绒转过头：“可以不回答吗，老板？”
井星双臂环胸，哼笑一声：“倒也不必非要回答，但是我提醒你一句，有时候两个人差距过大——”
“我知道，要认清楚现实。”
井星挑了挑眉：“不是哦。”
顾绒：“？”
“我是想跟你说，有时候两个人差距过大，不要看别的，不要考虑太多，就看那个人值不值得，看你想不想。”
顾绒收拾东西的手一顿：“这是我没想过的回答。”
井星耸了耸肩：“差距太大，那可不是想弥补就能弥补的距离，既然如此，还考虑这些干什么，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不就是彼此喜欢吗？如果对彼此的感情真的能抵挡住一切，能为了彼此努力和进步，那再大的差距，也能被感情填补。”
“当然，我说的这些都是太过理想主义的情况下，更多的人，感情都是禁不起现实考验的，因为很多人都不值得。”
“这是......经验之谈？”
“你这句话我不喜欢听。”
井星站起身，走过去捏了捏顾绒的脸：“虽然你这小孩的性格有时候真是没趣，但不得不说，我觉得你的运气其实还是挺不错的，第一是遇到了我这样好的一个老板，第二是凌家的家风一向都很好，养出来的孩子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就算你们最后没什么结果，感觉也不会闹到什么地步。”
顾绒捂了捂脸，有些含糊不清道：“我们能闹到，什么地步？”
“就是说啊，看刚才那种情况，眼睛都快长你身上去了，想靠近又不敢太靠近。”
井星啧了一声，眼神有些飘远：“我总觉得alpha的通病是都太过自我，放不下尊严，好像能要了他们的命似的，总有一套自己的理论逻辑，好像稍微有一点行动就已经是天大的付出了，还要你去理解去支持，但原来不是所有alpha都是这样啊。”
顾绒对此没说话，他觉得这话也不是说给他听的，只是想到什么有感而发罢了。
“所以其实是你在拒绝他吧？”
井星回过神看向顾绒。
顾绒还是没说话。
这种话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回。
“也挺好，一直这么清醒着也不错。”
顾绒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老板，你不觉得你跟我说的这些话有些乱吗？我不懂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井星哦了一声，像是发现了什么：“你急了。”
“............”
顾绒收回视线：“算了，老板你就是来找我忆往昔的吧。”
“............”
井星又不爱听这话了。
“行叭，其实一开始我是想提醒你，你和凌家那个小子在家庭背景方面是有些悬殊，但听你说知道认清现实，我又不想那么说了，还没试过就向现实低头，总觉得太过可惜，但转念想想，又觉得一直这么清醒，不吃爱情的苦，也挺不错的。”
“就是对一直付出的人而言，太过无情罢了。”
顾绒看过去：“那你是一直付出的那个吗？”
井星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似乎是犹豫了一下，顾绒又开口问道：“那老板你......现在后悔吗？”
井星对上顾绒的视线，几秒后才开口回答道：“如果我当初一直这么清醒，不去尝试，那我应该不会有痛苦，只是现在想起来会怅然，但我去尝试了，只是结果不好，有过痛苦，不过现在想起来，也只剩下释然了。”
“我不清楚哪一种会更后悔一点，但最后应该都会向前看吧。”
............
凌骁拒绝了和父母一起走的提议，他说有人要等，最后凌父凌母走的时候，眼神那叫一个意味深长。
对此凌骁也没解释什么。
虽然他不想在还没有结果的时候把顾绒暴露在父母面前，但这时候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总觉得如果他就这么一走了之，那他和顾绒就真的只能做朋友了，而且经历过宴会上的事，他也不放心就这么丢下顾绒离开。
宴会上的客人是先走的，然后是请来的服务人员，要留下来收拾之后才能离开。
凌骁没等在里面，而是出来在外面等着。
而且是小门的位置，他从大门下了车之后，就跑到了小门的出口。
等了好一会儿，才看见顾绒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
挎着包，低着头，看上去似乎有什么心事一样。
果然还是不开心吧。
凌骁心里想着，就窜了上去。
不过他出现之后，似乎把顾绒吓了一跳，顾绒睁圆了眼睛，看了他一眼。
凌骁轻咳一声，低声道：“就是想看看你，没事吧？”
顾绒的表情似乎有些奇怪，还在看着凌骁，也低声道：“我能有什么事？”
“没事儿就好。”
凌骁让自己的语气尽量自然一点：“我送你回家？”
顾绒往前走了几步，又顿住：“你在这里等了多久？”
凌骁啊了一声，也顿住：“我，这个——”
“还特意绕到小门等我？”
顾绒说完，又自顾自点了点头：“也是，我们这种只能从小门离开。”
凌骁皱起眉：“什么叫‘你们这种’？别说这样的话。”
顾绒：“就事论事而已。”
凌骁忍了忍，站到顾绒面前，和顾绒对上视线：“顾绒，能不能告诉我，你现在又在想些什么？”
“你是不是连朋友都不要和我做了？”
顾绒想了想，开口道：“离开之前，老板和我说了会儿话。”
凌骁皱眉：“井星？他和你说什么了？”
“忆往昔。”
“什么？”
“可能因为这个前提条件，所以老板大概的核心意思是，让我想清楚，未来是选择怅然，还是选择释然，当然也有第三种解法，但那个唯一求解太难得到了，我很难相信我会算出来，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坚持把这道题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