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处西陲北疆的瀚城,挖到千年前的东西不足为奇,任胥反问:“这不重要,后来呢?”
盛曜冷汗涔涔,没想到只换来任胥一句不重要!他吃惊地抬起头,越过任胥的肩膀,只见身后燕晚云披着丁香色长衫斗篷,热情期盼地在看画,盛曜便想,今日真是,一门荣辱兴许都捏在手里了,咬牙道:“父侯不敢上报朝廷,便是担忧皇上带来人挖掘古城。瀚城由来已久,百姓已经习惯在这里安居乐业,要是开掘,难免又是……”
迁出百姓不说,上哪儿再给盛家一块封地?
任胥不动声色地颔首,也不回应。
盛曜道:“但是没过几年,那先前锄田的那块地便出现了一个盗洞。”
盗洞一路挖到了城里,盛曜小时候往里走过,但是没等走到里边,便觉得呼吸不畅,胸闷气短,显然是没挖好,定远侯命人将洞口封住了,再不许旁人来。
如果真有通路,那应该只有一条路。
任胥的眉都扯下来了,“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不早说!”
糊涂蛋!
任胥折回去带人出城。
所幸盛曜记得当年的盗洞所在,任胥让人松土,才挖了一截,忽听得一人高喊:“殿下,这土被人松过了!”
“岂有此理。”堂堂平南王府的小郡王,竟然大路不走,偷偷摸摸跟着盗墓贼,任胥走过去时,盗洞已经被打开,因为最近被开发过,才铲了几筐土,便现出了完整的一个大洞,黑漆漆的,任胥一脚踢了块砖头下去,竟没听到什么回音。
“殿下,这个洞足有近两丈深。”盛曜眼下再也不敢有所欺瞒。
任胥点了两人,“你们下去看看,看这个洞通到哪儿。”
“诺。”
说罢,几个人开始掏绳索。
任胥扭头,冲盛曜疾言:“地底下有宝藏,定远侯大人从来没有挖过?”
盛曜头摇得像拨浪鼓,“绝对没有。”
这不是宝藏的问题,因为以地底城的规模,真要挖掘出来,说不定瀚城不少角落要出现塌陷,定远侯不愿滋事,自然不曾动过。
这点任胥还是信的,他转转眼珠子,最后笑眯眯一手拍了拍盛曜的手臂,“别紧张,大哥,我就开开玩笑。咱们回城。”
可算是放下这茬了,盛曜确实紧张得一直绷着像一张弓,见任胥抬脚往城门走,也总算是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燕晚云与他相视放松了眉眼,任胥将小刀插回鞘中,信步如春风。只是背着盛曜和燕晚云,薄唇微敛。
瀚城有多大故事他不关心,这个地底城有多大他也不关心,但是如此重大的要地,定远侯隐瞒不报,也不派人把守确实……虽说遣了人来确实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
但是萧战从哪里得知的这口盗洞?
阿三牵马过来,任胥翻身上马,勒着缰绳慢悠悠跟着一支队伍回城,身后的随扈已经放好了绳索,蒙着面纱沿盗洞下去了,任胥弯腰拍了拍马脖子,足足用了一个时辰才慢悠悠走到侯府。
远远瞅见轻红从定远侯府出来,任胥下马问怎么了,轻红敛衽道:“县主怕您受伤了,再三跟奴婢确认,让奴婢来问一句。”
任胥上看下看,转了个圈给她看,“没受伤,就抓了个鬼鬼祟祟的毛贼。”
轻红早同盛迟暮回了这话,但盛迟暮说什么也不能安心,何况现在日落西山,他一直不归,盛迟暮连晚膳都没心思用,任胥也想着先回去同她吃饭,不过还没等他踏进门口,阿四慌慌张张地奔来,“殿下,找着出口了!”
任胥一惊,转身又飞掠下去,阿四扑通跪倒,手往身后一指,“殿下,就在那儿!”
任胥抬望眼,沿着阿四指的方向,正是定远侯府隔壁那座气象森严的大庄子,他心中微动,仿佛一颗石子投进了深湖,“叫上人一起过去。”
这间庄子没什么人,听说已经荒废几年了,因为就在盛家隔壁,瀚城没有哪个大户敢巴结刚正不阿的定远侯,这宅院便没有人住,只是才进门,便瞧见里院里茂密的樱桃树,蔚然深秀,浓郁成片。
任胥越走,眉拧得越紧。
这座院子同盛家靠得近,盗洞里头百折千回蜿蜒繁复,本来任胥的人也找不到,但也许萧战也摸不清楚,所以他们的人在正确的路上用白灰留了标志,侍卫们便是跟着这些标志找到地面上来的,没费什么功夫,出口便是这间院落里的一口枯死的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