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随着秋风,不偏不倚落入了萧战耳中。
渐渐地,他紧抿的唇淡淡一弯。
山坡底下,他的战马低着头啃着草,亲昵地拥着他的脖子打响鼻,这个在战场上迅若电掣的骏马,此时乖驯地匍匐着,犹如一只到手的兔子。萧战摸着马脸,不由想到,若有一日,对他温驯乖觉的是她,她躺在自己的腿上,温柔娇憨地蹭着自己……
任覃不可置否:“嫂子你怎么偏帮他说话,胳膊肘往外拐。”
任贺道:“这话不能让大哥听到。”
“废话,当然不能。”
盛迟暮不过是就事论事,哪有这两个少年借题发挥说得这么严重,何况,她的殿下也不差啊,每次抱着自己,就总是逃不开。
任贺犹如发觉老母猪上了树似的震惊道:“不好了,嫂子脸红了!”
“完蛋了,嫂子说到萧战居然脸红了!”
“完蛋了!竟然是真的!”
哎,不是那样的啊,盛迟暮咬住了红唇,这两个小叔拿她开玩笑么?
当然这声音同时落入了喂马的萧战和赶来的任胥耳中,萧战忽地长身而起,在盛迟暮将要开口解释,在任胥将要现身时,他放了缰绳,让它独自沿着小山坡悠悠然趟下去了。
盛迟暮那个“不”才出口,萧战的一袭墨绿的长袍浮出星月下如乳般的山头,空里流霜,他犹如披着一身仙羽,那玄色劲装换了宽袍大袖,举步抬头的动作,都透着一股肆意潇洒的无羁和张狂。
任覃和任贺在看到萧战那一刹那,第一反应便是抱成一团躲在了盛迟暮身后。
救命!
第22章
任胥靠在树后,一拳头砸过去,带下几片树叶来。他现在本来应该立即跳出去,把萧战乱拳打倒,可也不知道怎么了,偏偏脚下犹如生了蔓草缠着,他偏偏移动不得,一种不怎么美妙的念头从心底爬了出来:他心底从来不曾信任过盛迟暮?
任胥又砸了一拳,如果萧战敢动手动脚,他一定冲上去揍他。
盛迟暮没想到背后说人被人听见了,两个小殿下都怕得躲到自己背后了,盛迟暮微微凝神,虽一步不曾动,但严实地掩护着他们。
萧战轩眉一扬,“原来,你们两个……竟然是小皇子。”
任覃哼了一声,声音却又有些发抖,“尔……尔怕了么?”
任贺扯住二哥的腰带,低声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咱们打不过他。”
“哼。”
盛迟暮有些头疼,没想到两个殿下怂得这么快,转眼萧战已经到了眼前,他将马鞭随便扎在宝蓝的绿玉腰带上,冷峻的青年衣袍里藏着一缕秋风,轻易扑来一卷寒气,他敛了敛唇,发出意味难辨的笑声,“既然是小皇子,为何为萧战过不去?”
跟着那声音一沉,“小殿下年岁浅,不知世事,怕是有人看不惯萧战,故意唆使殿下的,是不是?”
任覃:“真厉害。”
任贺:“死也不能说。”
他们的耳语全进了盛迟暮耳朵里,虽说任胥要防着萧战,可指使弟弟欺负他,这件事办得真不地道,是自己理亏在先,盛迟暮微微欠身道:“小殿下顽劣,萧将军切莫计较,妾身代他们道歉。”
她轻扬水袖,肌肤温润如玉,在夜风里犹如盛开的青莲。
萧战看得心痒难耐,恨不得打跑两个碍事的小皇子,他恨不能,她不是太子妃,他现在就将她扑在山坡上为所欲为,他这么想很久了,某一日忍着一身躁动从床榻上苏醒,夜里绮梦难消,那是他第一次湿了亵裤,是为了许久不曾见过的盛迟暮,从那时候起他就知道,能让他动情的只有她。
他咬咬牙,刻意将那分躁动火热压下去,任由风打在坚毅昂藏的身躯上换取微弱的凉意,许久许久,他冷漠的脸色化了一层冰,低声道:“两位小殿下尚且有皇后娘娘和太傅教导,他们虽顽劣,但不至于要暗算素昧平生的萧战。”
萧战一口咬定有人主使,任覃和任贺对望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摇头。
不行,兄弟约定,打死不能出卖老大。
同样为难的还有盛迟暮,她拧眉,声音虽轻却坚定:“萧将军,两位殿下本性不恶,至于得罪将军处,妾身会禀告皇后娘娘处置,将军一口咬定有人唆使殿下,可有凭证?妾身这里有上好的金疮药,待会便命人送过去,此事妾身会给将军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