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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温初的再三保证自己没有问题后,修提着氧气瓶和医生自制的呼吸罩,带着半黑不白的小猫出了医务室。
得知温初能够活下来后,修明显放松了许多,刚才让温初隐隐有些不安的古怪感觉也随之散去。
温初趴在修的颈窝中,叽叽喳喳的:“所以让我加入你们的反叛军吧,正好我也要新鲜空气,我一定会听你的话。”
“我会特别听话,比所有人都听话。”
温初暗戳戳地排挤了所有人。
修本来就不需要吃午餐,便没有回餐厅,带着温初再次回了自己阴暗的石楼。
他一边推开木门,一边饶有兴味地看着黑猫:“比所有人都听话?”
温初汪呜了一声,对修摇了摇尾巴。
跟大黄狗学的。
修伸手把小黑猫从自己的兜帽中拎出来,放到了床上,抱臂看着他:“我让你别插手反叛军的事,你好像也没听话?”
温初呆滞,没想到修真的会和他较真。
他弱弱地解释:“我还没有插手,也算听话的……”
修拖长音“哦”了一声。
他对着小黑猫伸出手。
“那我现在说,你不许吃我,你是听话还是不听话?”
这是什么死亡二选一。
温初抬头看向修,企图从对方的脸上找出一丝开玩笑的痕迹。
但很显然,这个世界的修除了面无表情就还是面无表情,偶尔笑一下还是嘲讽的笑。
温初只对上了双冷淡的透明蓝色眼眸。
还藏着恶劣。
呜呜。
温初伸出爪子,拍了拍修伸出来的手,试图耍赖:“我不可以又吃你又听话吗?不吃的话我会死的。”
修居高临下地看着温初,铂金色的长睫垂下。
小黑猫还在用爪子拍他的手指尖。
巴掌大的小黑猫,爪子也是小小的,但确是切实存在的触感。
“连吃带拿。”邪神无情地抽出手。
他修长苍白的手落到了小黑猫的头上,拍了拍温初的脑袋,如此刻薄地引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既然想吃我,那你就必须好好活着,不许冒任何险,活到你的寿命尽头,否则我喂你也是白喂。”
温初圆润的猫眼转了一圈,答应了下来:“好的。”
修看了他一会,到底也是没办法从一只猫脸上看出是否诚恳,只能作罢。
邪神伸出了缠绕着黑气的手,递到了小猫的嘴边。
“吃吧。”
不过是喂一团雾,不算是多困难的事。
说到底,他也不会真的放任温初在自己眼前死去。
……
十分钟后。
修狠狠地推翻了自己刚才的想法。
他快速将自己红透了的手收回斗篷中,手在斗篷下依然不住地颤抖。
他实在是太久没有接触外界了,甚至现在手指尖触碰到斗篷都会带来一阵刺痛。
怎么会这样、这样……
反应剧烈。
显得他像是个对一团雾起反应的变态。
温初重新变成了两个巴掌大小,看着修,再次担心地追问:“你的手红了,真的没事吗?”
为了把生命值拉回五天,他又把修的两只手的每一寸都吃了两遍。
到第二遍时,修手心滚烫,已经是蜷缩着手指无意识闪躲的状态了,要不是他是一团雾,根本吃不到几口。
修偏开头,调整呼吸:“没事。”
温初还是很担心:“可是你的手看上去要破了,下次我可以换个地方吃,脖子也可……”
“闭嘴。”
好吧,又提到修不想聊的话题了。
温初无奈地闭了嘴。
修在脱口而出后就后悔了。
他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迁怒温初,语气过于严厉。
修抿了抿唇,看向在床上趴着的小黑猫,放缓了点声音道:“以后我让你吃哪里就吃哪,不许乱吃。”
被温初吃过一次的脖颈至今仍传来隐隐的灼烧感。
只是被吃了一下手就这样,修完全不敢想象要是被温初吃了别的地方会是什么后果。
温初连连点头:“我听话的。”
他没有多想,只是在自省自己是不是没控制好力气吃伤了修。
修是很难满足且草不坏的类型。
带着这样的刻板印象,温初完全没想到这个世界的修居然只是被他吃掉黑气,接触到一瞬空气,就会敏感到在黑袍下起了反应。
温初只是乐观地想,果然装可怜对修很有用。
他只是吐了一下,修就答应养他了,成为修的爱人完全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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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修以照顾生病的温初为由,推掉了晚饭。
而“生病”的温初则是在修的允许下化成了雾,在这个下午好奇地把整个院子探索了一遍,大概摸清了反叛军的状况。
主城区外的整个西部都已经被反叛军控制,而这个院落则是类似于反叛军本部的存在。
住在这里的都是明妮的心腹、需要照顾的未成年孩子,因此生活条件也会比外面的人好一些。
温初边往回飘边得出重要结论——对比起别人,修的石楼空到不正常。
哪怕是他在医院里,床边也会有个床头柜的。
更何况根据他今天潜入别人的宿舍的观察,正常的宿舍应该还有暖水壶、桌子、椅子、煤油灯等等物品。
夜幕降临,其余的石楼陆续亮起煤油灯,后厨在收拾餐具、明妮在带着手下复盘、桃乐茜正在被窝里安慰凯瑟琳……
温初远远地就看见了修那栋没有灯的石楼,沉默地伫立在角落,像是被黑暗吞没了一样。
甚至连窗户也在三楼开了小小一扇。
温初顺着窗户飘进去,便看见了坐在床上的修。
修没有脱黑袍,那头金色的长发严严实实地藏在黑袍下,整个人也与黑暗融为一体,像是石楼一样沉默久坐。
温初记得自己离开的时候修就是这个姿势。
他快速飘到了修的身边,重新凝实成一只小黑猫,啪叽一下落到修的身上。
修惊了一下,下意识就要出手抓住突然落下的不速之客,在看清是温初后又缓缓收回了手。
“玩的开心吗?”他随口问。
“我没玩,我是在观察地形地貌和风土人情。”温初为自己辩解。
他挤到修的身边,扒拉着就往修的怀里钻:“不过现在能和你在一起,我很开心。”
修顿了顿,没回应温初的话。
温初自己就能往下说:“对了,修,为什么我们的家里不装灯啊?我看别人都有那种可以定时熄灭的煤油灯,还有衣服是不可以随便挂在墙上的,要放在衣柜里……”
新生的小雾总是对什么都很好奇,也热衷于接受一切新鲜事物,和修滔滔不绝地举例自己下午观察到的人类生活。
我们家里。
修反复咀嚼了一遍这个词,继续沉默地看着温初。
他不明白温初究竟是过于没有心机,还是心机太过深重,居然能用如此理所当然的语气把他们归为家人。
温初浑然不觉,他的心思都用在怎么一边和修说话,一边神不知鬼不觉地钻进修的被窝上。
小黑猫说一句挪一点,说一句挪一点,终于成功钻进了被子里。
但在接触到床板的瞬间,温初就后悔了。
好硬,好凉,还不如修的膝盖。
温初踩着床板,很不可置信,“你怎么可以在这么硬这么凉的地方睡觉?”
修瞥了他一眼,淡声道:“我不需要睡觉。”
床也只是随便找了个废弃的机械床,随意垫了块布而已。
温初重新爬上了修的膝盖:“但我要睡觉,这个床好硬,我会睡不着的。”
修:……
“娇气。”他冷嗤,拎起小黑猫放到自己的怀里。
“你先凑合睡一晚吧,明天我再给你做新床。”
“好哦。”温初以为修这是要把整个床换掉的意思,愉快地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