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禾:……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八岁不是十八,松手。”路禾语气却不像是在开玩笑,让凌焕他们老老实实把手松开了。
听他不像在开玩笑,
毕竟他们怎么都不想违背路老师的意愿,更不想看到对方生气的样子。
克兰霍顿其他几个学生也在比赛上表现很好,光看现场跟直播平台的反应,就知道给克兰霍顿狂刷了一波存在感。
比赛结束后大家回营地用晚饭,苏冕因为要陪父母没跟他们一起。
方初瑶还担心跟他们学生一起吃会让他们不自在,就坐了另一桌,商应欢也跟了过去,只是视线时不时往这边瞟,让一些人一边吃饭一边忍不住后背发毛。
“总感觉有人在后面看我……”有个学生摸了摸后脖子。
凌焕笑着说:“有没有可能那不是人。”
“啊?”听凌焕说完,他感觉背后的冷气越来越强了,还有阴影落了下来。
商应欢端着一份意面走过来,放在了桌子上,冷冷地看了凌焕一眼,捏着盘子的手青筋暴起。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还是说……你想让人把你变成哑巴?”
凌焕有恃无恐地靠在椅子上,敞亮地坐着,说:“听你的意思是想动手喽?”
路过的杜景珩注意到他们的气氛,提醒一句:“营地内禁止斗殴,别忘了。”
凌焕注意到路老师看过了的眼神,立刻摆手:“不敢不敢。”
路禾看商应欢过来有点意外,对方刚刚不是陪方初瑶坐着吗。
商应欢见他看着自己,有点固执地反问一句:“不可以吗?”
路禾眨了一下眼睛,慢慢说:“不是不可以,你要是想来当然随时能来。”
就算没有位置,也能给你加一张椅子,就跟之前在古镇时一样。
商应欢默默吃着面,他明明来这桌不是想质问路老师的,可刚刚的语气是不是不太好,他是不是应该再表现得温柔一点,其实不应该搭理凌焕的。
耳边偶尔还会响起路老师柔和的语气,对方的音色很干净特别,就像上好的乐器。
他突然抬头看着路禾,眼睛一眨不眨,然后又把头低下,嘴唇抿紧,感觉有一股热气直冲上脑,感觉脸都在发烫。
最开始他是讨厌路老师的,讨厌对方好像对很多事都漠不关心的样子,讨厌对方那身土气的穿搭,也讨厌对方总是不经过同意就跑到他的脑海里,让他总是满脑子都是他。
可这种讨厌,都能读作喜欢。
路禾看着商应欢,对方不知道在想什么,也没察觉到自己的视线,他却盯着对方微红的耳廓,想到了今天下午对方紧握着他的手。
透着成年男性力量感的力道,却带着这个年纪的青涩跟天真执拗。
让路禾又忍不住想到自己那么大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的。
有没有喜欢过谁。
他深深看了一眼商应欢,然后收回视线,好像因为刚刚那匆匆一瞥,如福至心灵般窥探到少年心事一角。
第174章 心照不宣
访问日只有一天, 家长基本在下午陆陆续续下山了。那天之后,所有人都感受到冬令营行程过半,离结营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
路禾中午经过画室的时候注意到里面还坐着一个人, 本来没放在心上,等发现对方的看着有点眼熟, 还是下意识停住脚步。
画室的桌子摆放的并不守则, 通透的落地窗让坐在这里的人对窗外的景色一览无余, 光线照在坐在窗边的人的脸上, 让他精致的脸上多了些暖色, 还有点跟他性格不相符的沉静, 滋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矜贵气质来。
路禾还在想自己要不要先开口,对方眼角余光注意到这边,发现是他后瞳孔一缩,表情倒是比刚才生动了很多。
“怎么还留在教室,现在是饭点吧。”路禾也在门口站了一会,干脆率先开口,一边顶着对方的目光走进来。
他看了一眼旁边桌上散落着的画着各种画的画纸, 视线又落在商应欢手边的纸上。
不知道刚刚在画什么,画得饭都不记得吃了。
商应欢好像是回过神,立刻低下头好像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继续手上的事, 一边回话:“你不也没去?”
“刚刚负责人把所有老师叫过去开了个会,讲了些冬令营后半程的课程跟注意事项, 还有一些目前管理方面的一些问题……”
商应欢突然看着他:“比如要提醒一些落单的学生, 别错过用餐时间?”
路禾想了想,觉得确实没毛病,点了点头。
“那为什么路老师你刚刚站在门口没有第一时间进来?也没有第一时间提醒我?”商应欢就坐在离路禾不远的地方, 窗外的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让他的面容稍微有点点模糊,但是像是在微笑。
等路禾想仔细看过去,那丝笑容好像跟从没出现过一样。
“那为什么现在路老师你又进来了?既然都来了,就陪我坐会吧……我记得用餐的时间,不会赶不上。”商应欢指了指他对面那张桌子。
他的眼睛定定地盯着路禾,透着一股固执,就好像他非答应不可一样。可对视不过两秒,商应欢眼底波动了一下,倒是透出几分底气不足在硬撑的感觉了。
离开这扇门,离开这间教室,失去这个机会,他下次要怎么跟路老师独处,他要怎么再抓住这个,孤身闯进他世界的人。
这个讨厌的人。
很快,椅子在地上拉动的摩擦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等他看过去,却发现对方已经坐下了,动作很干脆,就好像比起商应欢丰富的心理活动,对方完全没有可犹豫跟纠结的地方,对方的这种坦荡反而更照清他的不安。
桌上散落着很多没带走的画,还摆着一排一排的颜料盒,有的没盖上,路禾顺手盖上了,还拿了几张画看了起来。
商应欢见他在翻看别人的画,忍不住把自己刚刚画的那张往他面前推了推,清了清嗓子:“我刚画的,虽然水平比较一般,那也比那些好。”
路禾扫了他一眼,慢条斯理道:“一般?你对自己的要求也太高了。”
他一边说一边低头细看这幅画。
对方画的是雪中森林,画面中基本只有黑白蓝三色,雪道两旁的高大树木是深灰色,雪是白色,而雪地里因树木遮挡形成的阴影处,却因为天空的散射光变成一种静谧的蓝。
“是刚刚没画完?”
商应欢好像有点走神,不在意道:“我比较精益求精。”
看路老师这副不管他说什么,不管他提出什么请求都不意外的样子,商应欢又一次感到气馁。
他好像总是在这个人面前泄气,又总是在面对对方时,能一次次站起来,鼓起勇气。
就比如现在,对方坐在他对面,隔了三张椅子的距离,以一个耐心等他开口的倾听者的身份,看起来的=是被动的一方,可为什么感觉被捏住命脉的是自己。
他就那么笃定自己有话想说?
不过因为还没下定决心,商应欢还是下意识转移话题,用闲聊的语气故作轻松道:“你这几天怎么总去找那几个宿舍楼的?”
“你应该是我们的监舍才对。”。
访问日已经过去两天,而路老师这两天都没怎么管他,他能明显感觉到路老师把更多注意力放在其他学生身上。
也没来找他探寝,室内室外活动的时候,更多也是在跟别的学生说话,关心其他人的情况。
“因为我来这里,身份不止是一号宿舍楼的监舍了,照顾他们跟照顾你们是一样的,而且我是你们的监舍,跟你们更熟,反而是他们我没有那么了解,只有熟悉起来,后面的管理工作才更好进行。”
“那路老师你心里,只有职责?对他们是,对我也是?”
商应欢说完就有点后悔了,不过他不是会后悔的性格,大概在心里后悔了一秒,很快又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底气,不避不让跟对方对视。
路禾记忆中隐隐约约浮现出一个画面,记得有一次他们也是这样面对面坐着,似乎就连照进室内的光线,都有点那时候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