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焕把门关上,突然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脚步声很清脆,又好像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显得不紧不慢,在凌焕耳边不断放大。
哒哒哒哒,最后脚步声停下了。
凌焕一回头,就看到路老师就站在走廊边,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他。
“跑这里来干什么?”路禾心里当然知道凌焕干嘛跑来,不过在凌焕面前,他好像总是习惯性明知故问。
因为觉得如果让凌焕先打破沉默,他说不定又要陷入对方的表白攻势里了。
凌焕抓了把头发,“就路过,想过来看看你。”
“天天看还……”路禾心想,哪用得着那么稀罕。
“看不够,天天看都不够,总感觉要每分每秒都能看到才踏实。”凌焕也知道到时候他去国外读书,得一连几个月见不到,那时候他不得发疯。
所以最好趁早戒断。
不过这种想法才维持了几个小时,就被凌焕抛弃了。
戒个屁啊!人都在自己面前还戒戒戒!他来这个世界上又不是当和尚的!
凌焕突然看向路禾,问道:“路老师你没带伞?”
他晃了晃自己手上拿把伞,看着路禾时眼睛亮的惊人,脸上写满了期待,“那要不要一起打?”
凌焕本来以为路老师不会答应的,没想到对方竟然点了点头,他们就这么一起出了教学楼,凌焕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上扬的嘴角压都压不住。
如果凌焕是只小狗,现在尾巴可能都屁颠颠摇个不停了。
他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今天又有人夸我简直帅爆了。”
路禾扫了他一眼,看他身上这身运动服,四肢修长匀称,覆盖着一层并不夸张的肌肉,很有力量感。
让路禾都能想象出,对方使劲时,手臂上的肌肉拉扯又绷紧,还有青筋爆出的感觉。
“这种话你应该没少听。”
“可你没说过啊,别人说我帅有什么用。”
虽然这把伞够大两个人,但也架不住雨被风吹得斜着飘,凌焕又总想把伞往路禾这边靠,渐渐的凌焕的左边肩膀也湿了一半。
后背的衣服也打湿了紧贴着脊背,让人分不清是雨水打湿的还是汗水浸湿的。而对方脸上只顾着傻笑,好像压根没意识到这点。
等到了宿舍楼,路禾看了他一眼,暗道一声傻,收回了视线。
当天晚上路禾看到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竟然是许秘书给他发的消息。
[许秘书:周六下午三点,龙隐天香。]
路禾刚疑惑这是什么意思,下一条信息接着发过来了。
[许秘书:路老师,凌总想见你一面。]
路禾盯着这行字看了一眼,动了动手指,回了个好。
许秘书又忍不住补充了一句,说八成是因为少爷跟……你的事。
[路禾:我知道。]
这回换那头的许秘书不理解了,路老师是怎么知道的。
……
等到了周六,路禾准时来的时候,茶馆的工作人员领着他进了包间,却没看到其他人。路禾知道凌景生八成是想晾他一会。
龙隐天香是星州市一家有名的私人茶馆高档会所,隐私保密性很好,茶馆周围环境还迎合那些商务人士的品味,装饰得古色古香。
路禾进的这个包间,还有一扇临湖的大窗,他在椅子前坐下。
半个小时后,凌景生才姗姗来迟。
他身上还穿着笔挺的西装,分明是私人时间,对方也不愿意换上常服,给路禾一种对方好像是来谈公事,而不是私事的感觉。
而许秘书站在旁边,一脸为难地看着路禾。
“这就是凌总的时间观念?”
凌景生冷着脸,面无表情道:“对某些不知羞耻的人,不需要谈时间观念。”
路禾皱眉,虽然平日里他不在乎别人说什么,但不代表他会完全无动于衷。
“那请问凌总,您口中的不知羞耻的人是我,还是您儿子,还是我们两个都是。”
凌景生冷声道:“成天给我丢脸,我凌景生没有这样的儿子。”
“如果他不是你儿子,你也不是他的父亲,那你现在是用什么立场来的,如果他不是你儿子,那他跟我的事,你恐怕也管不着了。”
“你……”凌景生没想到路禾的态度会那么尖锐,他平日里在别人面前高高在上惯了,怎么可能愿意在一个小小老师面前受气。
“当然,你是他的父亲也管不着,凌焕已经成年了,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如果这种事还要父亲教,难道他将来结婚,你也替他结?”
凌景生脸色黑得能滴水,冷笑道:“我都不知道路老师你那么油嘴滑舌。”
“你现在知道了。”路禾微微垂眸,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而嘴上的笑意却让凌景生觉得对方在讽笑。
“就算我做的再怎么不好,似乎都早早超过了你这个做父亲的。”
其实路禾也有想过凌景生是怎么知道的,对方可能私下调查过。
从知道凌焕在冬令营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表白一个男人时,凌景生说不定就掘地三尺把凌焕身边所有男性查了个遍。
至于为什么凌景生会那么在意这件事,恐怕还是因为觉得丢脸。
凌景生呼吸一滞,他本来是要来兴师问罪的,而这么一来一去,他也冷静下来了,扭头让许秘书先出去。
许秘书走之前还扭头看了路禾一眼,最后担忧地叹了口气,一边暗自心惊。
路老师刚才的表现,简直跟平时判若两人。
对于大少爷跟路老师的事其实他早就有猜测,毕竟凌家就只有他最清楚大少爷的变化,也知道这些变化是因为谁。
“你们的关系也不正当,谁知道有没有你的刻意引导,这种关系,本来就见不得光,也不可能被任何人认可,传出去了,身败名裂的一定是你。”
路禾坐在桌前,反问了一句:“可您第一时间来找我,并没有让我身败名裂,因为你更觉得丢不起这个人。”
没错,凌景生更在乎的是自己丢不丢人。
“而且凌总就没想过凌焕他为什么会喜欢一个男人吗?”路禾突然道。
凌景生不觉得他这张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
“因为你从来没尽到过一个父亲的责任,也从没让凌焕感受到过那种来自,年长一些的男性的照顾跟理解……”路禾虽然这么说,但是心里知道,这两种不能混为一谈。
他已经用了一年的时间明白了这个道理。
凌焕绝对没有把这两种感情混淆。
凌景生怒极反笑:“你觉得他变成这样,还怪我?”
“我以为这么简单的问题,不用跟凌总您这样的聪明人解释。您可能对员工来说是个好的领导者,但确实不是个好父亲。”路禾从始至终语气都很平静,就好像不是在说自己的事。
“您怕丢人,性向本来就不是问题……”路禾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微微垂眸时,眼底多了一丝柔和,就像是静止的湖面突然泛起一圈涟漪。
“至于其他,凌焕他会证明的,证明他的喜欢,堂堂正正。”
就像凌焕宁愿自己淋湿也要给他打伞一样,他也能给凌焕撑起一把伞,也许对方看不见,但这把伞,会一直笼罩在他身上。
站在门口的许秘书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男生,对方将近一米九的个头,此时却微微弯腰,把头抵在门边的墙上,手指好像想在墙体抓出一道痕迹。
刚刚他出来的时候门故意没有关紧,结果赶过来的大少爷,直接站在门口听了起来。
不过来晚了,并没听全。
可看少爷这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许秘书也不知道,他在少爷的疯狂逼问下透露了凌总私下约路老师见面的事,是好是坏了。
从看着少爷长大起,就没见对方露出过这种表情。
第184章 毕业季(小修)
路禾站在镜子前, 还在调整领带的位置,等听到放在桌上的手机传来震动声,才去看了一眼亮起来的屏幕。